第四章山娃青年169集
陆季芳帮忙照看着山娃的妻子刘荣荣,等到她顺利生下孩子以后。她一边用手轻轻拍着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边对着山娃说:
“老同学,你好好陪媳妇吧,赶紧给她沏一碗红糖水喝,女人生产消耗精力和气血比较大,这可以用红糖水补补,这是自古以来农村有讲究的。然后你再去医院门外饭店买点小米粥,问问她还想吃什么,一块买了给她吃,好好补补身子。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不吃饭可不行啊!我一会儿就回去,明天给她熬点鲫鱼汤送来,喝了好下奶。”
陆季芳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疲惫,却又透着老同学间真挚的关切。山娃眼眶微红,眼中满是感激,他连连点头,嘴里轻嗯着,随后一脸真诚地对陆季芳说道:
“陆姐,今天多亏了你赶上帮忙,要不是你在这儿,我都不知道该咋办了,谢谢你!有机会一定得请你吃饭。”
陆季芳嘴角上扬,摆了摆手,笑着回应说:
“老同学客气啥呀!应该的,这都是缘分。你在医院里照顾好你媳妇比啥都强,作为女人啊,生孩子就像过鬼门关一样,可不容易呀!你要伺候好我弟妹吧!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把鲫鱼汤送过来。”
说罢,她又走到刘荣荣床边,俯身温柔地嘱咐说:
“你好好休息吧,赶紧喝碗红糖水,补气养血的,明天再过来看你啊!”
看着陆季芳离去的背影,山娃深吸一口气,转身就给妻子沏了一碗红糖水,小心翼翼地端到妻子面前,轻声安慰说:
“荣荣,先喝点红糖水,补补气血,缓缓劲儿。”
随后,他又快步走到门口,送陆季芳出门,嘴里不停说着感谢的话。
待山娃回到病房,刘荣荣正半靠在床头,眼神温柔地看着身旁刚降临世间的小女儿。小家伙眼睛已经睁开,黑溜溜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小嘴儿随着脑袋的晃动来回摆动,像一只嗷嗷待哺的雏鸟,刘荣荣瞧着,心疼又欣喜,便对山娃沉声说:
“你给把奶瓶里倒一点温水,我喂喂她,她好像是饿了吧?”
她的声音带着初为人母的温柔与急切。山娃赶忙应了一声,拿起空奶瓶,走到热水瓶前。他微微颤抖的手打开瓶盖,热气瞬间升腾而起,模糊了他的双眸。他心里想着,从今天起,家里又多了个要呵护的小宝贝,责任沉甸甸的。倒了少半瓶热水后,他轻轻摇晃,又滴了几滴在手腕内侧试了试温度,觉得温热适宜了,才递给妻子。
刘荣荣接过奶瓶,不放心的自己吸住奶嘴又试了试,确定不烫后,才缓缓地、试探性地把奶嘴慢慢塞进女儿嘴里。看着女儿小嘴一吮一吮的,她脸上漾起幸福的笑容,又抬头对山娃说:“快来看!她会喝水了哈。多好玩可爱呀!你快给女儿起个名字吧?”
山娃微微一怔,目光透过窗户,望向窗外被小雪覆盖的山城。心想,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1986年11月2日,阳历的日期印在脑海,农历却是1986年10月1日,晚上6点半,女儿呱呱坠地的。他想起大女儿叫赵柳美,那是妻子在秦皇岛柳江煤矿医院出生的,中间一个“柳”字,不仅代表了出生地,还寓意着那个季节,正值春天柳树抽芽的季节,满是春意盎然的生机。如今这二女儿,在兴隆县出生,中间一个“兴”字代表着出生地,她的命还真大,就盼着她能给家里带来兴旺和财运,姓名的末尾字,是美丽的“丽”字最好,与姐姐正好组合成“美丽”一词;所以取名叫赵兴丽吧,乳名就叫丽丽,顺口又喜庆。
山娃把想法跟妻子一说,刘荣荣眼睛眨了眨,顿时亮了起来,点头如捣蒜,嘴角的笑意愈发浓了,咯咯地笑出了声:
“呵呵!这名字真好,咱丽丽以后肯定是个命大、又有福气美丽的姑娘。”
夜色渐深,山城的灯火在雪雾中闪烁。山娃看着妻女,心里满是柔情。他转身走出医院,去给妻子买吃的。外面的风一吹,他打了个哆嗦,却也脚步匆匆。
来到饭店,店里热气腾腾,人声嘈杂。他买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想着养胃补身子;又要了一小笼屉猪肉馅小蒸包,想着给妻子吃点猪肉馅补补;还特意买了两张白菜馅烙饼,就着粥吃很香。打包好,他紧紧地护着食物,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病房。
病房里,暖黄的灯光洒下。山娃和妻子坐在床边,一起吃着简单却温馨的晚饭。刘荣荣吃着吃着,停下来看着女儿,轻声说:
“咱以后的日子,肯定跟这热乎饭一样,越过越好。”
山娃重重地点头,夹了个包子放进妻子碗里,意味深长的说:
“那肯定,有你和两个闺女,只要咱俩努力,啥困难都不怕。”
窗外,小雪花还在扬扬洒洒的飘落,山娃二女儿丽丽的出世,感动了上苍,雪花飞舞,为这个九死一生,命大的孩子而翩翩起舞。这座山城见证着他们家,平凡又珍贵的新生时刻,未来的路,就从这一晚,伴着孩子的咿呀声,稳稳地铺展开来。。。。。。
山娃在医院二楼的走廊上,脚步匆匆,刚照顾完生产完的妻子刘荣荣,他心里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线拉扯着,那头系着家中的母亲与大女儿小美美。窗外,风雪呼啸,夜色如墨,他紧了紧身上单薄的棉衣,跨上那辆老旧的自行车,一头扎进茫茫夜色里。
一路上,寒风裹挟着雪花,肆意抽打在他脸上,可山娃满心焦急,脚下蹬得愈发用力。等赶回那熟悉的小院,轻轻推开家门,屋内昏黄的灯光摇曳,暖意裹挟着静谧扑面而来。他蹑手蹑脚走进母亲房间,瞧见小美美在炕上睡得正香,红扑扑的小脸蛋,像熟透的苹果,小嘴微微嘟着,偶尔还吧唧几下,像是在梦中品尝着什么甜蜜。山娃心里一软,给女儿掖了掖被子,这才转向母亲,轻声问道:
“妈,你们吃晚饭了吗?”
山娃妈原本坐在炕沿,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满目的虚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脸上带着几分悻悻,她悠悠回答:
“吃啦!我们孙女俩饿不死,把中午的剩菜剩饭,热了热吃了。”那语气,像是含着些委屈,又藏着几分怨怼。
山娃心里“咯噔”一下,知晓母亲这是又犯病的前兆,忙不迭开口说:
“妈!您也不问问我?你儿媳她生了啥?是个女儿,我给起名赵兴丽,乳名叫丽丽。”
山娃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翻找母亲抗精神病的药“冬眠灵”,找到后递过去,眼神满是关切与焦急,又倒了一杯热水端到她的跟前,让她把药吃了。
山娃妈接过药,手指微微颤抖,犹豫半天,在山娃的再三催促下,才就着热水仰头冲服。看得出,这药定是有阵子没按时吃了,山娃心里满是自责,怪自己这些日子忙着工作,再加上妻子去医院生孩子,疏忽了母亲按时吃药。
当她听到山娃说儿媳生了丫头时,一点喜色也没有,话语像冰碴子,刺得空气都冷了几分。就冷哼一声,悻悻的说:
“哼!养活小子是柴火垛,养活丫头是赔钱货。唉!怎么没给我生个大孙子呢?又生个丫头片子。”
山娃赶忙坐到母亲身边,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说:
“妈!你可不能这么说呀,要是荣荣听见了,又得和你生气吵架。丫头小子都一样,都是咱的心头肉,您得想开看透啊。”
他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哄劝,眼神儿里满是对母亲病情的担忧。
“摊上啥就是啥吧!认命吧!唉……”山娃妈喃喃的说道,长叹一口气,脸上写满无奈,那是被岁月与苦难磨平了心气的认命。
“好了,您别再说了,今后她们姊妹两个互相有个照应,有个伴。您在家哄着小美美休息吧,把门关好啊,我还得去医院,为你儿媳陪床去。”山娃嘱咐着,又起身给母亲倒了杯水。这才转身去了南屋,收拾给妻子带的洗漱用品,带上脸盆,然后,再次骑着自行车,冒着稀稀落落飘洒的雪花,向县医院奔去。
车轮在雪地里艰难滚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山娃的思绪却飘回了家中。他知道,母亲这病,一半是被生活和父亲的情感折磨的,一半是心底的旧观念作祟。在这偏远山乡,重男轻女的想法根深蒂固。可山娃心里门儿清,闺女也好,儿子也罢!都是天赐的福分。。。。。。
第二天清晨,天刚擦亮,陆季芳就提着一小保温桶鲫鱼汤赶来了医院。她风风火火走进病房,脸上挂着笑说:
“荣荣啊,快趁热喝点鱼汤,下奶可管用了!”那热情劲儿,让清冷的病房瞬间有了生气。
刘荣荣靠在床头,面色还有些苍白,感激地接过鱼汤,不好意思地说:
“芳姐,太麻烦你了。”
“说啥呢?我和山娃是老同学,举手之劳,这有啥麻烦的呀!”陆季芳笑着说道。然后摆了摆手,眼睛看向襁褓里的小丽丽,一脸高兴地说:
“哟!看看这小家伙,睡得多香,等着吃人间的烟火尝鲜呢。”
果真,刘荣荣喝了鱼汤没多久,奶水就汩汩而来。小丽丽像是感知到美味降临,小嘴急切地寻找,第一次尝到母乳,小家伙挥舞着小胳膊小腿,兴奋得手舞足蹈,发出“咿咿呀呀”的满足声。
山娃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眶微微湿润。妻子生产的艰辛、母亲的病情、家人间的琐碎磨合,像一场五味杂陈的暴风雨。可此刻,看着女儿吃饱后的憨态,妻子脸上的欣慰,他又觉得,这日子啊,虽苦犹甜,总有希望在风雪后熠熠生辉,暖透人心。
兴路山城的冬天,像是被大自然用一层冰冷的纱幔给笼罩住了。风,如同尖锐的冰刀,呼呼地刮过大街小巷,割在人们脸上生疼。
街边的树木早已褪去了葱郁的外衣,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偶尔有几只麻雀停驻其上,也被冻得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仿佛在抱怨这严寒的天气。路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裹紧了棉衣,缩着脖子,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缩进衣领里,脚步急切地迈向温暖的家中。
在这冰寒彻骨的时节,山娃家中却有着新生命降临带来的丝丝暖意。刘荣荣在医院熬过了产后观察的三天,母女平安,山娃满心欢喜又小心翼翼地把妻子和孩子接回了他们那个虽不宽敞却温馨满满的小家,准备开启坐月子的时光。
家中那不大不小的“服装加工门市部”的生意,刘荣荣只能托付给跟着自己许久、手艺娴熟的徒弟卢笑秋,还有做事认真细致的员工孙菲燕。山娃自己则一心两用,白天在工业普查办公室里忙碌着工作,下班后就赶紧回家照顾妻儿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