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他也放过你吧。”
萧衡不解的看着她,容顼年却说:“西陵气数已尽,强扭不过来了。再怎么样坚持也只是徒劳无功,倒不如放手,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你……也放下家国重任,自私一点吧。”
萧家是司空家一直以来的护国将军,从建国开始就跟随司空家代代帝王。家里的儿郎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为了西陵战死沙场,到了萧衡这里只剩下他一个独苗苗。
他亲眼看到那么多的萧家军牺牲,大部分还是因为自己人的算计,而西陵的国君却没有任何表示,这和昏君又有什么区别?
可萧衡却依旧无法抛弃自己的责任,否则也不会在宣阳守护疆土。
但是容顼年看得出来,他的心里很难过也很纠结。这样的国没必要继续坚守,最后也为之付出生命。
他为百姓做的也够多了。
萧衡因为她的话久久没有回神。
自私一点?
这是头一次有人对他这么说。
他身为萧家的人,从小祖父和父亲就教育他,他身为武将,食君俸禄为君分忧。作为臣子,理应守护疆土。从此之后自己就不再是自己,得为了西陵鞠躬尽瘁,哪怕是丢掉自身性命也在所不辞。
所以,哪怕知道萧家军灭亡的真相,仇恨西陵的那些大臣,君王,甚至于迁怒司空赟司空妤和百姓。可他还是选择坚守在这里,只为那一句鞠躬尽瘁!
他也很累,他也想放弃,可他不敢,怕萧家列祖列宗会生气。
可听到这句话,他真的想放弃了,想自私一下,不想守护那些害死他亲人好友的那些人了。
——
今天除夕,街上十分热闹,张灯结彩,百姓们脸上都挂着炙热明媚和幸福的笑容。容顼年等人走在中间,大家热情的打招呼,她嘴角不由得上扬。
回头看着萧衡心不在焉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
回过头来随意看向两侧,却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身长玉立的男人,他脸上戴着面具,可气质却不同一般。哪怕有面具遮挡,只露出眼睛和下半张脸,容顼年还是认出来了。
司徒颐!
他怎么在这里?
他被关在大牢里,后来修长城,他就被送去修长城了。之后长城被一键完成,她就把这个人给忘记了,再加上月国的到来更是完全不记得这个人了。
他后面没被送回到大牢里去?
她当做没看到,笑着看向其他的百姓。
司徒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明白她是认出了自己,嘴角扬起一抹笑。
“少主,趁着今日快些离开吧。等明日容顼年回过神来想起您,到时候就走不了了。她这个人诡异得很,每次躲藏都能被她发现,越早离开越好。”
他是早就想离开了,可是最近因为月国虎视眈眈,城门长时间都是关闭状态,即便开了也是戒备森严,想要出去并不容易。
今天除夕,月国又离开了,所以城门大开, 他们今天离开,明日一早出长城的关门,之后不信容顼年还能找得到。
如今主子也死了,只剩下少主了,可不能再出事了。
司徒颐深深地看了一眼容顼年的背影,心里却是不着急了。
她发现了自己却没有声张,说明她有心想放了他,那么就不怕不能离开。想到这里,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忽然从人群就要冲出去,却被属下拖着离开。
容顼年回头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和之前一样,到了广场上说了一堆话,在放烟花时她和空玄偷偷溜走。
两个人走在街上朝着县衙而去,因为伤还没好,步伐缓慢。
“阿时,后面你有什么打算?”
“如今事情暂时安定。我想带着小丸子回静安寺去看看,看看师父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之后就回县衙继续给你当主簿。”
“给我?那我离开呢?”她和空玄认识不过半年多,平时里也不怎么交流。可是空玄这个人,好像自己不用说什么他都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久而久之她就很相信空玄了,也把他当成非常重要的人。
这要离开了,还真舍不得。
想着空玄也是只身一人,就想带着他一起离开,如果他舍不得小丸子,就一起带着。
“离开?去哪儿?”
“去哪儿都好,不做官了。”
“不做……”空玄很惊讶,觉得她不做官了简直就是浪费了天赋,若是继续做官,一定会平步青云的。可话到嘴边忽然间明白了过来,他笑着说:“不做也好。
如今这天下,当官也的确没什么意思。”
“是啊,没意思。”
“我犹如浮萍,飘飘荡荡不知去向。既然阿玉开口了,那我就跟你一起走,你去哪儿就去哪儿。”
容顼年忽而一笑。
就在这时,一个小孩跑了过来:“容大人。”
“嗯?怎么了?”容顼年蹲下去看着小萝卜头,笑着问。
“有个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小孩把一封信交给容顼年后就跑了,容顼年想问话都来不及,只好起身拆开书信查看。
她看完后神色不变。
“是谁写的?”
容顼年把书信给他,空玄接过来一看,书信是司徒颐写的。他说感谢容顼年,因为他很明白,是容顼年有心放了自己,否则一切不会那么容易。他也再三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会认真做人,多做好事。
最后说这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见,希望容顼年能保重,以后或许还有重逢之日,到时候再来赔罪!
“竟然是他。”
“是啊,方才看到他了。还觉得好奇,才想起来把他给忘记了。不过这人就是有些不明事理,或许偏帮,真正的恶事也没做,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那是该感谢你。”
“以后是没机会再见了。”
她说完继续往前走,空玄随意将书信收好追了上去。
两个人离开后,刚才待的地方出现了两个人,正是司徒颐和他的手下。
他朝着容顼年伸出手,行了一个拱手礼:“容大人,今日一别,不知是否还能再见,保重。颐,就此拜别!”
属下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着行礼。
最后主仆二人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