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强势的领导,我这秘书当得轻松。
一个电话打下去,要别人送个资料,马上送过来,要他们办一件事,他们马上办好。
这跟一个富家公子一样,要什么有什么,真是不用脑筋,过得非常舒服。
这,反而让我不太舒服。
遇点什么难一点的事,让我来面对吧,我需要困难,这样我才能成长。
这一切,都被李老看出来了。
有一天,他对我说:你要潜伏。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当秘书是最无聊的,你玩就不能玩,耍就不能耍。一定要有耐心。
加上萧市长这么强势的领导,他又不要向你讨主意,你只能日复一日做着这单调又重复的工作。这叫修养心性。
我有什么办法呢?
只能每天做一些简单又重复,没有挑战性的工作。
一晃就到了11月,这时候,萧市长的主要工作就是每周都跑省里,到各个厅去协调资金。
比如卫生局要钱,他跟市卫生局去省卫生厅,农业局要钱,他跟市农业局到跑省农业厅……反正,谁叫,他就跟谁去。
我才体会到,一个常务副市长在市里那么威风,到了省厅,龙就变成虫,在一个省厅处长面前也是好话说尽。
特别是卫生厅的财计处长姓周,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这天,花枝芳局长邀萧市长一起去省厅协调一笔经费。
两辆车同时出发。
一路上倒是顺利,进了城也不堵车,上午十点就到了省卫生厅。
这种拜访领导的事,我去不去跟着去,视情况而定。
但到了卫生厅,萧市长要我到车上等。
下了车,他和花局长就进了大厅。
车上只留下我的胡师傅。
这种情况很少,到其他厅去,萧市长一般叫上我。我可以随时帮他办点事,比如说到车上取点什么东西,某些他记不准的数据,他问一下我。
胡师傅替萧市长开了这么久的车,对省厅的情况比较熟。
不过,我没有向他打听周处长的情况,而是和他东拉西扯,聊些闲话。
一个小时,没点动静。哪里要坐这么久呢?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花局长的声音,说道:
“到304房间来,给我们送两瓶矿泉水。”
我一听就觉得奇怪,难道主人连茶都不泡?这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那么,他们两人为什么要喝矿泉水呢?
我迅速拿了两瓶矿泉水,上电梯,走到304,门是开着的。想着进去也要叫一声周处长,就定了定神,往里张望。
办公桌边没人。我就头往门里一探,就看到萧市长和花局长坐在一条沙发上,立即进去,把水放在他们前面的茶几上。
这样的场合不必说话,我立即退了出来。
回到车上,胡司机问:“送水?”
我点点头:“里面没有人,也没人泡茶,就他们两个坐在那儿等。”
胡司机说:“那个周处长最不好打交道了,以前我和范局长来找过,没有一点人情味。”
我说:“我就奇怪,花局长来之前,总要和周处长联系一下嘛。”
老胡毕竟经历的事比我多,说道:“联系没用,这个时候来的人都是向他要钱。明明在家,他说不在。你有什么办法?
花局长就是知道周处长这一点,才缠着萧市长来。
幸而她是女领导,萧市长干坐,也许不会发脾气,如果换个男同志,叫他来又见不到人,他早就出来了。”
我才知道,就是花局长联系了也没用,今天纯粹是来碰运气的。
想想也不对。花局长不会这样没头脑吧,可以问问厅里的其他熟人,看周处长在不在家。当了这么久的局长了,与厅长副厅长总熟悉吧,要向他们先打听一下。
厅里开不开会,周处长在不在家。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些想法而已,也不想和胡师傅交流,传到花局长耳朵里去,她对我有意见。
两人干等。
大约半个小时,花局长陪着萧市长出来。进屋观眼色,出门观天色,我看到萧市长走到车子边,脸色不好。
他上了车,对胡师傅说:“跟卫生局的车子走。”
车到江左大厦停下,卫生局的秘书先下去,跑进大厅去了。
萧市长不吱声,我们都不敢吱声,那秘书又跑出来,对我附耳道:
“三个人的身份证。”
我说:“急什么,坐到大厅再说嘛。”
花局长陪着萧市长进了大厅,陪着萧市长坐下,和他附耳说了几句,萧市长才指指我。
凡是外出,萧市长都把身份证交我保管。
我才问胡师傅要了身份证,一起交给那秘书。
气氛很紧张。
等秘书办好房卡,我们才上6楼休息。
我和胡师傅一个房间。心想,今晚要在这儿住下,还是临时休息,下午再找人?
我想了想,走到卫生局郭秘书那里去坐坐。
进了房间,郭秘书不在,只有邓司机坐在那儿,我小声问:“郭主任呢?”
“去安排中餐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邓司机说:“周处长在家,但厅里开会,他们在门口碰上,周处长就握了个手,打开门,说你们坐坐。然后就走了。”
“茶都没泡一杯?”
邓师傅摇摇头,说:“非常不好打交道的人。结果一开,开到十一点半,周处长回来,简单说了几句,说他还要去跟副厅长去商量一个事情。
花局长说,那我们下午来找你,就这么一回事,花局长在车上骂,这个素质连个乡里老百姓都不如。”
我没说话,回到房间,冷静在想,这个周处长这么大的架子,一是生性不通人情。二是家里有当大官的,也许他连副厅长都没放在眼里。
当官啊当官,只有没当过官的才认为当官威风,入了这行就只能【变脸】,在有些人面前是官,在另一些人面前就是孙子。
就算是萧市长这样的人,也没有办法。
中午,尽管华枝芳很热情,萧市长脸上也看不出什么,但是,我感觉这顿饭,气氛是装出来的,其实比较冷。
回到房间就是休息。下午两点半再去找周处长。
我悄悄地走了出去,一直走到宾馆外面,拨通了肖逸的电话,两人寒暄几句,我才说他是否认识卫生厅周汉处长。
肖逸说:“年纪比较大,50来岁,脾气也比较大,是不是啊。”
我低声说:“我连他的面都没见。我不知道他个怎样的人,但是脾气肯定不好。”
肖逸说:“脾气不好,那就是他。我有个好主意。”
一听肖逸说有个好主意,正是天助我也,便兴奋地说:“快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