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活活地度过了五日,江韵婵总算把该拜访的拜访了、该交代的交代了,最后,她和华胤带着江安和江丰,来到了江家。
江家人欣喜若狂,没想到江韵婵一行意外来访,激动得跟什么似得。
连带刻薄的江老太太都使着江俭杀一只鸡来给他们吃。
“不必麻烦了,我们是来送江俭回家的,顺便交代几句,这就走了。”
江韵婵三言两句就把来意交代清楚,热络的场面蓦然一僵。
嗯,这样的气氛才适合他们。她心里暗暗地想着。
灵动的眉眼涌现出几分调侃,她推了推沉默的江安和江丰:“你俩都哑巴了?在戴夫子那里学的礼数,到家里不好使了?”
江安不情不愿地行礼问好。
江丰刚乖乖行了个礼,立刻就被周氏给抱住了,“心肝、娘的好宝贝”叫个不停,听得江韵婵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华胤素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瞧着。
一大家子好生地夸奖了一番江丰,虽然他只是问了个好。
江安默默地挪到江韵婵身边,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来回打量着许久没回过的家,只觉陌生,不复当初的自卑不甘。
江韵婵一行被引进房间里,周氏和江老太太还在围着江丰打转。
孩子这么长时间没回家,家里人对江丰都颇为想念。
直到江老太太和周氏克制下来,江韵婵这才开口道:“我们要去京城了,江丰不愿意去,只好给你们送回来。”
江丰是毛病挺多,小小年纪还好吃不好做。可他还在依恋母亲的年纪,若是一年到头看到不到周氏,他不愿意。
“不是,等一下,为啥要去京城?”江老太太反应过来,望着江韵婵和华胤:“咋突然就要去?”
“是啊,马上都到年关了,咱们一家人好生团聚团聚,吃个团圆饭!就算去玩儿也等着开春……”江俭还当是普通的出门,江韵婵不想操心江丰,才说要把孩子留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要搬去京城,以后都不回来了。”江韵婵看了一眼华胤,“我们要定居在京城。”
不是去玩耍的。
此言一出,屋子里一静。
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他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江丰不想去,我们尊重他的意思。县城里的房子我留给你们,钥匙我也带来了。”
江韵婵把钥匙搁在旁边的小几上,“平安抵达京城,我们会给家里来信儿。”
“不行!”
江老太太一蹦三尺高,立刻反驳道:“你们不行去京城!”
“是啊是啊,在这里呆得好好的!我们、我们也说了不会再打扰你们的小日子了!”周氏也忙不迭说道:“对吧孩子爹?”
被突然点名的江俭用力点头:“对对对,我们、我们都答应了的。江丫头,你是不是在城里有啥不顺心的事儿?你说出来,爹给你做主!”
做主?
江韵婵嗤笑一声,“要是跟以前那样做主,就还是算了吧。”
去京城,便意味着江韵婵是真的要跟家里人断了干系。
且不说旁的,未来就算江老太太想讨便宜,也是不能了。
“总之我不同意!”江老太太板着脸沉声说道:“姑娘家家的,父母尚在就背井离乡,简直是忤逆!”
“我不是来得你同意的。”江韵婵起身,扬手就准备拿走桌上的钥匙:“看来你们也不想要县城的宅子,那我就送给旁……”
“慢着!”江老太太哪能眼看着到手的肥肉就这么飞了,她一把摁住了钥匙,皱成菊花的老脸沉声追问一句:“真要去京城?”
“真的。”江韵婵点点头。
“华胤……也去?”
“自然。”
江老太太终于回过味来了,去京城恐怕不是江韵婵的缘故,而是华胤。
新帝登基,华胤就要回京,不会是京城什么大官儿吧?
江老太太想到这个糙汉子在村里的行事,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翅膀硬了,主意大了,要去便去。房子还是留给江丰。我还有个要求。”
江韵婵戏谑地望着江老太太,双手抱臂:“说来听听。”
她心情好了,说不定会答应。
“带上江丰。”江老太太一改方才的嘴脸,故作诚恳地道:“你可不是只有江安一个弟弟,还有江丰呢!既然要去京城寻一场荣华富贵,你不带着他?”
“江丰自己不愿意去。”江韵婵没拒绝过,她认真地征询过小孩子的意见。
周氏立刻反应过来老太太的意思。
在县城里能选的到底有限,若是去了京城,前途岂不是更好?
周氏忙不迭扬声帮腔:“江丰奶娃娃一个,他知道个屁!京城那是什么地方,若是寻常人能去,可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江丫头,你就带上江丰吧!”
“我、我懂的!去了京城就见不到爹娘和奶奶了!”江丰梗着脖子反驳道:“我想见爹娘和奶奶。”
他喜欢鸡,但也不愿意离亲人太远。
“你把嘴闭上!”江老太太气得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大人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办!”
“是啊是啊,江丫头,你就带着你弟吧!”周氏也忍不住出言求情。
“你们舍得?”江韵婵持怀疑态度。
方才对着江丰又亲又抱,恨不能把孩子含在嘴里、捧在手心。
现在又推说要让江韵婵带江丰去京城。
这一走,可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江丰现在还是认人的时候,若是错过了这两年,你们想找补亲情都找补不回来了。”江韵婵话说得实在。
“江丫头,江丰这小子跟你们也好呢。我们再舍不得也得为他的前程考虑。只要能让这孩子跟着你们学好混好,我们咋都行!”
江老太太表态了,江俭和周氏无一不应。
周氏心里最难受。
江丰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从出生就没受过啥委屈,如今要跟着江韵婵去京城……
话才说完,周氏就难受得直抹眼泪。
好好地交代县城房子的事,变成了悲情的骨肉分离。
江韵婵揉了揉发疼的额头。
既然舍不得,就别硬着头皮把孩子塞过来啊!
“我看不如暂缓此事。”
华胤突然提议道:“前往京城长途跋涉,如今又是冬日,冻人得很。江丰年岁小,万一路上病倒了也不美。”
“倒不如我们先去京城安顿好,等那边的宅院找好了,我也有赚钱的营生了,再差人来接江丰。”江韵婵借坡下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