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人,咋就跟官府打上交道了呢?
江俭和周氏都有些不放心,生怕江韵婵再拖累了他们,吓得藏在角落里围观,直到看见县太爷他们走了,这才怂哒哒地挤出人群想着浑水摸鱼跟着离开。
三人的身影正好被华胤看了个正着。
江俭和周氏都是个没主意的,白跑了一趟,还得回家找老太太拿主意。
“你们两个棒槌!平素吃东西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县太爷去咋了,那是县太爷去了,不是找人把江丫头给提审关押了!”
江老太太说到后来,气得把手里的鞋子都丢到了江俭的脸上!
简直蠢出天际!
她是进过一次大牢的人,深知一个人要是犯了法,那县太爷根本不可能上门的,上门的只有衙差!
若是江俭一家子当着县太爷的面闹将一场,再把江丰往江韵婵那里一塞,届时“孝”字压头,还怕江韵婵不就范?
“现在可好,错过了大好机会了!”江老太太气得捶胸顿足,只恨自己当时不能在场。
江俭硬着头皮上前给老太太顺气,小声地道:“娘,现在骂我们也没啥用了……你说咱接下来咋办呢?”
咋办……江老太太双眼一亮,立刻盯住了跪在一边抱着江丰的周氏。
“娘……您有啥吩咐就说,可别这么盯着我,儿媳、儿媳瘆得慌!”周氏撇撇嘴道。
老太太哪知道她跟江俭的辛苦?
抱着肉炸弹似得江丰来回走一趟县城,已经给他们累得够呛了,回来还要劈头盖脸挨一顿训。
事情没办成,他们也难受不是?
可那是县衙的人啊!县太老爷亲自到了啊!
谁不害怕!!
好好的日子……就算江丰没啥出息,那不也能踏踏实实地过么。
周氏被自己的念头一惊,随即立刻警醒起来。
不,不应该!她嫁到江家来,就指望江丰未来能当状元,给自己挣一套凤冠霞帔,也弄个诰命夫人当当。
然后周氏就可以在十里八乡横行,谁问起来她都能挺直了腰杆子做人!
那些个从前瞧不上她的,哪个不得恭恭敬敬叫一声“夫人”?为了巴结自己办事,他们都得故意输钱给她……
“娘,有啥法子你说!我一定去办!”】
周氏还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压根没想过大晋是不允许官夫人随意赌钱的,否则罪加一等。
江老太太对周氏积极的态度分外满意,她压低声音道:“你去示弱……”
江韵婵虽有手段,但到底是个良善心软之人,只要拿捏住这一点,江丰就还有机会挤进那所院子,江家就还有机会当人上人!
两个女人家在旁边合计,江俭小心翼翼地凑上去听,江丰则把玩着手里的玩具,逐渐长开的五官透出几分迷惑。
次日一早,周氏便按照江老太太的吩咐,又带着江丰进城了。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周氏心底不由地生出羡慕。
要是能在县城里过生活也好啊!
“娘,”江丰拽住母亲的衣领,“你要去害姐姐吗?”
“胡说,我那是让你跟你姐感情更好。你不想跟江丫头和江安住在一处?”周氏一听到孩子话就乐了,“你是她弟,占点好处不是应该的?”
江丰疑惑地偏偏头,又一次问道:“可你说姐姐和哥哥是野种。他们不是江家人,那我为啥还能占便宜。”
周氏被问得一噎,她四处瞧瞧,赶紧把江丰抱到角落里,一脸严肃地问道:“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她虽然为人刻薄,但大部分在儿子面前都是一副宠溺慈母的模样,鲜少露出凶相。
难得板着脸凶狠的周氏把江丰吓得一凛,迟疑地回道:“你、你和爹说的,姐姐和哥哥,是野种,不是江家人,你想怎么拿捏都行……”
一只手赶紧捂住了江丰的嘴巴,周氏厉声警告道:“你这个糊涂蛋子,当着你姐和你哥的面,这些话一个字不许提听到没?否则你再没法去找他们玩,也没法玩小鸡了!”
一听到再也不能玩小鸡,江丰赶紧点头:“我、我不提!娘,娘你也不要害姐姐。她……她待我好。”
小孩子不会撒谎,周氏被儿子最后一句话问得一怔。
她方才的凶狠模样悉数不见,拍了拍江丰的小脸儿,难得温柔地道:“我知道,你姐待你不错。”
周氏抱起儿子,低声道:“走,咱们找你姐去。”
不管咋的,她都要让儿子好好认字读书……也当个极好的人。
为达目的,周氏做啥都豁得出去,跪着求江丫头都行!
彼时。
江韵婵今日确实在家。
她隔天坐一次诊,跟去村里讲授养兔育种的时间错开,正好两头可以兼顾。
这不,江韵婵在家里书写着几个村里人的名字,想着看谁还有养孩子的需求。
华胤一大早来吃过早饭就出门了,江韵婵也不知道他在干啥,她也不问,只等着华胤回来了,晚上好去拜访戴夫子。
江安陪着追尘在院子里溜达,追尘对没法驰骋起来的小院儿兴致缺缺,走了几圈儿就趴窝里了。
小白虎如今已经像一只正常猫咪的大小,在院子里上蹿下跳,还时不时跃到黑骏马的头上撒野。
两只鸡已经有了成年鸡的模样,雄赳赳气昂昂地在院子里巡视领地。
人和动物们都有事情做,忙忙碌碌做自己。
“叩叩!叩叩!”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阵敲门声。
江安扬声道:“姐姐,我去开门!”
“好,”江韵婵答应一声,便继续在脑子里回忆村户的家境。
小江安激动而去,打开门就看到了好些日子没见着的江丰和继母。
“江丰?!”小家伙激动了一瞬,就看到了周氏,略显激动的神色骤然一黯,“继母。”
“哎,”周氏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她以往对江安没几分好脸色,反而是江安不再亲切地叫“娘”了,周氏开始卖弄起情分来了。
真真讽刺。
江安扁了扁小嘴儿,立刻蹬蹬蹬地走到马厩里抱起白虎,这才不情不愿地道:“您进来吧,麻烦把门关一下。”
他心有防备,半天才扭扭捏捏地走到江韵婵的小书房门口。
江韵婵瞟了一眼抱着白虎站在门边的弟弟:“咋啦,谁来了?”
“是继母和江丰。”
“哦,”江韵婵点点头,并不惊讶。
“江丫头,我听说你搬了大宅子,就想来瞧瞧,哎呀,真气派!我能转转不?”周氏一脸讪笑着抱着江丰走过来。
江丰乖巧地喊了一声“姐”。
江韵婵点点头,“嗯。继母来得正好,”她冲着周氏招招手,“我这里有点东西需要你帮我瞧瞧。”
乖乖,需要她瞧?
周氏受宠若惊,感觉天上馅饼把人砸晕也不过如此了。
“你过来点。”江韵婵手里的笔都没搁下,冲周氏又招了招手。
周氏吞了吞口水,想起上一次被扎的经历,下意识地往前挪了一小步、再挪一小步。
“江安,你带弟弟去玩,我跟继母说两句话。”江韵婵还不忘嘱咐江安一声。
“知道了姐,”江安现在还有些难以面对周氏,一听能带着江丰去玩了,一大一小立刻如蒙大赦,赶紧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