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员外富贵逼人、气度不凡,一看便前程似锦。”华胤也肃板着脸说了一句客套话。
小小的江安坐在一旁,好奇地望着上首一身金色锦衣闪瞎人眼的中年男子,他的鬓发有些高,颧骨突出、双颊深陷,一看就是传说中的老色鬼。
不知道姐夫是咋从这个面相上看出“富贵逼人”的。
就在方才,华胤手持身份腰牌、牵着黑色战马,带着江安顺利地来到了周员外家的正院。
他衣裳未换,还带着个孩子,脑海里过了几种糊弄周员外的方案都敲不定,索性决定随机应变。
周员外没想到京城的将军突然到访,下人还特意讲了那战马不寻常,下人是碰一下都不能,必然是军中的人没错了。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他激动得连江老太太都不见了,赶紧让人把老太婆安顿到厢房去,自己出去迎客。
二人相见,华胤瞬间察觉方才纯属自己吓唬自己。
这周员外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不足为惧。
江老太太想在周员外身上敲诈可以,让周员外跟江韵婵成亲……真怕这老家伙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眉眼稍松,方才的警惕之态一散,独属于上位者的那股子从容威压倾泻而出,更显出几分沉敛神秘来。
江安好奇地歪歪小脑袋。
从刚才开始,姐夫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通身有一种……怎么说呢,说不出的气派,真像个大官儿哎!
周员外见华胤非但没吱声,反而意味不明地瞧着自己,心头瞬间七上八下。
“大将军?”
华胤摆摆手:“周员外不必紧张,本将不过是遵照圣旨,来府中探望一二。如今时代动荡,员外身怀富贵,还是要低调些,以免招了匪人。”
这种万金油的话,周员外也不是第一次听,可不知怎么的,让京城的大将军说出来,这话就有一股别样的重量。
难道是华将军准备来他们西南处打仗了?
“是是,在下原也是穷苦人出身,这几年过上好日子了,心中感慨激动,行事自然就少了些分寸。”
周员外无一不应,恭敬地道:“一定注意。”
华胤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突然起身道:“周员外的院子别致得很,不知可否带在下开开眼界。”
看看,看看!当大官儿的人就是会说话!
周员外的院子因为暴发户装饰过于辣眼睛,除了闪瞎狗眼以外毫无雅致之态可言。
如今乍一听到华胤主动提出看看院子,他心中立刻将华胤引为知己,哪会不愿意?
“是我的荣幸,大将军请!”周员外急急起身,又因为太过焦急,险些崴了脚。
小江安“噗嗤”笑出了声。
周员外和华胤同时瞪他。
江安一懵,瞎话张口就来:“我不是在笑话周员外,是觉得周员外自带财气才会沉重,走路应该是比我们寻常人更辛苦些。”
“哈哈哈,小公子可莫要听信这些,我走路自是要当心的。”周员外嘴上说不信,心里却乐开了花,怎么看华胤和江安怎么顺眼。
周员外在前面带路,华胤错后一步拉着江安,低声夸奖一句:“瞎话编得不错。”
“跟姐夫学的。”江安无辜地眨眨眼,立刻甩锅。
二人在周员外的催促下跟上。
经过这一大一小的忽悠,华胤和江安顺利地来到了周二夫人的院子。
有了方才富丽堂皇、繁花乱坠的审美轰炸,再来周二夫人的院子,居然觉得眼睛舒服了不少。
华胤低眉垂眼,江安则更直接地揉眼睛揉了半天。
“……此处便是我二儿子的宅院,这小子之前养了个鹦鹉颇聪明,可惜死了。”周员外提及那个会说吉祥话的鹦鹉,心里多少还有些感慨。
华胤神色不改,目光所及之处却一直在寻找江韵婵的身影。
小小的江安更是发挥了孩子的特性,来回跑。
姐姐呢?姐姐肯定是被他们迷倒了!
“两位在寻找什么?”周员外看着来人四处张望的模样,不大像是在听他炫耀,更像是在找人哪!
“看看你这里的风水。”华胤脸不红心不跳,一句话就死死拿捏住了周员外的心事。
“将军还懂风水?”周员外沉声说道:“求将军指点迷津!”
华胤故作高深地“嗯”了一声,继续在周围张望,还一点一点地观察着院子里的厢房。
他跟江安想到了一块去:江韵婵可能是被迷晕了,否则周员外过来这么大的阵仗,她怎么没露面?
“爹?”
正当华胤和江安焦急地寻找着江韵婵时,一个略显惊讶的女声从院子偏廊处响起。
他和江安齐齐回头去看。
说话的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年轻夫人,她也穿了一身金色的裙衫,走路的时候描边的金绣线随着走动在阳光下闪烁。
少夫人身畔站着的莲青色裙衫的朴素女子,她姿容艳丽妖娆、凤眸轻扬,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下巴处嫣红的朱砂痣灵动生辉。
不是他们寻找了半天的江韵婵,又是谁?
此刻,跟在周二夫人身边的江韵婵也吃了一惊,没想到会在院子里偶遇救兵。
江安神色一喜,激动地就要上前,小嘴儿一张便要喊“姐姐”。
江韵婵心头一惊、眼皮一跳,冲着江安摇头,却已经迟了。
突然,破声而出的“姐姐”二字,被一只粗粝的大掌闷在手心,都化作了“呜呜”。
华胤捂嘴及时,另一只手捞住了江安沉声道:“老实些。”他墨眸微抬,正巧同松了口气的江韵婵对视。
她轻轻点了点头,瞟了一眼身畔的周二夫人,又摇了摇头。
看来,周二夫人不知道周员外要纳江韵婵的事。
此刻,周员外也望着二儿媳身边的小丫头发怔呢。
乖乖,这就是江丫头吧?
才过去多久,就长得这么好看了?
周员外咧嘴一笑,眼睛里冒着幽幽绿光,正想同华胤说话,就被华胤的冷眼盯住。
那是一股怎样的目光?仿佛地狱之主扬起了手中沾染鲜血的长剑,直逼骨髓、寒凉入心。
周员外一个激灵,那股子色心瞬间被浇灭了个干净。
“这位是?”华裔先发制人,一来是为了转移周员外被他一眼警告的冷峻、二来也是为提醒江韵婵,要跟他装作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