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小院。
江韵婵讲完课就回来了,还带着一兜子钱。
除了今日讲课挣来的一贯,还有卢家大娘子分来的十多两利钱,以及宋郎中给的几钱报酬,满打满合下来,居然有小二十两那么多了。
“真不错啊,江妹子,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挣上大钱!”
张寡妇摘着鲜嫩的菜叶子,比江韵婵还高兴。
今儿要把大白菜都给煮了,江韵婵说要给大家腌点酸菜吃,夏天解暑解腻,还开胃。
后院自打有了张寡妇帮衬,江韵婵之前种下的菜籽全都开花结果了,如今种完一茬儿还有一茬儿,都是张寡妇在照料。
“我也就是赶上了。张姐姐你呢,领了多少银钱?”江韵婵去的时候迟了,大家都领完分利银子走了,只有赵村长和卢家大娘子在等她。
“哎呀,我都忘了说了。”张寡妇赶紧擦了擦手,就从兜里掏出了一两多银子:“我分了不少呢!”
“咦?”江韵婵一怔,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分过一两多银钱的养兔户呢。
“是啊,因为我有五只兔子都选成了种兔,连那两只体弱的都很健壮,卖了不错的价格,卢家大娘子又多赏了我一钱银子,算是作为榜样的犒赏。”
江韵婵一听,忍不住赞赏道:“大娘子奖罚分明,是个厉害人。”
“我也佩服她呢!原来人家都说大娘子如何如何能耐,我都不大知晓。如今看来确实是个伶俐人哪!”
张寡妇一脸憧憬,双手捧在胸口激动地说道:“好希望我也能成为像大娘子这样的人。”
“会的。”江韵婵望着张寡妇,有感而发:“张姐姐你跟以前很不一样,我相信你定会越来越厉害的。”
张寡妇羞涩一笑,打趣江韵婵,说她比以往更不一样。
正是因为江韵婵越来越通透伶俐,不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任人欺负的小村姑,才带动了身边的人也越发坚强面对逆境,一点点地成长起来。
姐妹二人说了一会体己话,院子外面突然有人敲门了。
“来啦!”江安答应一声,抱着小白虎就往院门处跑。
江丰见状也不撵着鸡玩了,跟着江安去开门。
这两只都个头儿不高,偏生院门却高得很,一下子打不开。
江安是个小机灵鬼,早早就在墙根处放了一个凳子,需要开门就踩凳子上。
江韵婵闻讯从屋子里走出来,张寡妇紧随其后,诧异地问道:“不是说江家自己也养鸡了吗,怎么江丰还是喜欢追着你家的鸡玩?”
“不知道,可能跟我家的小鸡投缘吧。”江韵婵倒是无所谓。
瞧着江丰那个憨厚皮实的样子,最近他老是追小鸡反而瘦了点,不像之前跟个肉墩子一样。
这样健康啊,小孩子可不能胖得太厉害了。
“你是谁?”江安不认识敲门的人,歪着小脑袋好奇地问道。
旁边的江丰也跟着问:“你是谁?”
“小哥儿好,我来找江姑娘的。”
江安跟个小大人儿似得点点头,“哦,那你是谁?”
当然知道是来找姐姐的。
说了半天都不自报家门,真费劲儿。
“是周二夫人请姑娘进城一趟。”小哥儿恭敬地回着,还不忘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周二夫人找我什么事?”
江韵婵听闻是找自己的,便快步走到院子里。
黑骏马从马厩里探出头来,乖巧地歪了歪,似乎在好奇女主子要干啥去。
敲门回话的小厮还算伶俐,他恭敬地笑了笑,回道:
“上次二夫人的鹦鹉没了,她好生难过。二老爷为了博夫人开心,又重新买了一只,想让姑娘去瞧瞧,别没得是个病鹦鹉,就伤感情了。”
想到周二夫人为了个鹦鹉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江韵婵赞同点头,“确实。”
若再弄个病鹦鹉三天两头挂了,多愁善感的周二夫人恐怕吃不消。
她冲小厮道:“劳烦小哥稍等,我去取点东西。”
“好的,姑娘请便。”
“江妹子,不能去啊,那可是周员外家!”
张寡妇一想到江家险些把江韵婵卖过去,听到“周员外”家的名字就过敏!
江韵婵瞟了一眼院门外的小厮,转身拉着张寡妇回屋:“进去说。”
她一边将针线盒和针灸包丢进背篓,一边叮嘱张寡妇道:“我出门之后,你就去通知华胤,到周员外家的小侧门等我。半注香的功夫没出来,你们就进去找。”
江韵婵把背篓一盖,起身四处瞧了瞧,到桌边拿起纸笔大概勾出了周二家院子的雏形和侧门的位置。
“张姐姐,看得懂吗?”
江韵婵把图给了张寡妇,张寡妇左看右看,不禁摇了摇头:“看不懂。”
“你按照我说的记下来,行吗?”
“行。”张寡妇知道这地图事关重大,便在一旁硬着头皮看。
江安和江丰勾着脑袋时不时地瞅一瞅。
江安不乐意了,一把将江丰拨拉到一边儿去:“到点了,你赶紧回家!不然继母又要来接你了。”
“不接的。”江丰一脸迟疑地反问了一句:“为啥不能看?”
“小孩子不能看,赶紧回家吧。明天再来看。”江安糊弄江丰颇有一套,江丰信以为真,乖乖地自己走了。
门外的小厮瞟见一个小胖墩儿从门缝里出来,颇稀奇地瞟了一眼。
小胖墩儿扭脸就瞪了小厮一眼。都怪他,害得自己不能多赖一会儿,姐姐的面条也没吃上。
小厮被小破孩瞪了个莫名,心下暗道怎么江家人怪怪的。
他忍不住扬声催促道:“江姑娘,差不多了吧?”
“马上好!”
屋内,江韵婵答应一声,把图纸塞给张寡妇,沉声道:“一定等我走了之后再行动,别让旁人发现。”
“哎!”张寡妇郑重应下,随即又迟疑道:“他们不会真这么狠心吧?”
“未雨绸缪。”江韵婵抿唇道:“多一层保障总是好的。”
小厮的回答没问题,是周家的马车来接也没问题。
可只有江韵婵和华胤知道,江家人被周氏败掉了整整小五十两,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找周员外谈条件是早晚的事。
于江老太太而言,江韵婵就是个待价而沽的商品。
伶俐的凤眸微眯,透出两份寒光。
江家不做人,就别怪自己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