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 姜志胜
快二十年了。
我还没升警长。
干这行的，没啥别的，就是事多，案子多，活儿也多。
虽说当警察，并不是为了升职。
可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生了，我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前几年一直在经侦，后来调到档案室。
苏雅虽然年纪小，但毕竟级别比我高。
而且听说，她是一个天才法医。
我觉得，能从她身上学到点东西。
刚开始，她让我接触这些灭门案的时候，其实有点不适应。
毕竟以前查的都是经济犯罪，钱的事儿，和人命比起来，还是两码事。
但案子摆在这儿，得查。
事情是一点点推出来的。
看完卷宗后，我发现那些灭门案，还是有规律可循的。
我心里有点发凉，这不像普通仇杀，反而像是有组织的事。
想想也是，一家老小都不留，钱不拿，东西不抢，这不合常理。
刑侦二队那些悬案，我们一宗宗过，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有人说查案靠运气，我不信这个。
所有的事都有迹可循，关键是你有没有看见。
乡下那个灭门案，我们几个到现场时，尸体已经抬走了，血迹还在地上。
鞋印、门闩的裂痕、刀痕，王玥看出来是农机工鞋印，我和俞元康再往细里琢磨，发现赵建国和李志强的嫌疑最大。
我听那几个年轻的说，村子就一条路能出去。
就在所有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为什么他们逃走没被发现的时候。
苏警长提出了个完全意料之外的可能性——他们没走，就在村里。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半夜进山查线索，果真发现，他们还在山里。
抓捕那天有点悬。
夜里山里头黑得吓人，稍不注意就可能踩空摔下去。
我带着何强他们在外围盯着，刘勇的人手进去探查。
后来确认赵建国和李志强就在后山，没动静了才悄悄撤下来，给陆团那边报了信。
军方人出手快，第二天就布了局，我们配合行动，赵建国试图跑，被逼到悬崖边上。
我那时候也没多想，看到他要跳，直接冲上去抓住了他，手臂一下子扯得快脱臼。
后来何强笑我，说命比案子重要。
我知道他说得没错，但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死。
赵建国和李志强被送走后，案子暂时告一段落，但我知道事情没完。
孙闯的名字不断冒出来，很多线索指向他。
查人比查案难多了，得有足够的证据，还得能拿得出手。
后来苏雅他们想办法把孙闯拉进会议，王玥把手头案子的细节一摆出来，所有人心里都有了数。
我每天的活儿就是整理案宗，筛线索。
累是挺累的，但查案就这样，得一点一点抠出来，没人能给你现成答案。
这些年，家里人也习惯了我加班。
媳妇有时候会唠叨，说你不是刑侦出身，非得往里扎？
我也说不上来，可能就是心里觉得，自己能多做一点，就多做一点。
过了一阵，大家的努力总算有了回报。
授衔仪式那天，我站在队伍里，心里挺平静的。
说实话，能晋升挺意外，我进档案室时间不算长，很多时候都是跟着大家学。
儿子拉着我的手问：“爸，你是不是大官了？”
我笑着摸摸他的头：“不是，就是工作还行。”
其实这话也算实话。
这几年，自己没啥大能耐，但一直在尽力去做。
每个案子里都有无辜的人，活着的、死去的，都得有人为他们找个交代。
这份工作就是这样，没啥风光，没啥惊天动地，都是一点一滴，把事情做实了。
但我愿意干。
当我把奖金拿给媳妇的时候，看着她泣不成声的样子，我心里很难受。
她受苦了。
自从嫁给我，都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虽然她从来都没因为我顾不上家就数落我，可我知道，她日子其实过得很苦。
我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剩下的时间，只让她享福！
去苏警长孩子满月宴的时候，她暗示买房。
我听出来了。
这房子，以后肯定有东西。
虽然不知道具体会是什么样，但我相信苏警长的话。
后来，我想办法跟小俞拉近了关系，求他帮忙介绍卖房的。
他也是个爽快人。
说自己该买的已经都买完了，剩下的优先介绍给档案室的自己人。
我开心坏了。
经过两天的看房，我跟媳妇选定了一个独门独户的房子。
虽然不大，但也要六百多块钱咧！
本以为媳妇会犹豫。
毕竟这大笔钱才刚到手，就几乎全要花出去。
但她立马付了钱。
我们当天办理完过户手续后，就花了两天时间打扫了一下，就住进去了。
儿子很喜欢。
后来她说。
她相信我。
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娶了她。
反正我的工资也涨了，以后多给她买点肉吃，再买很多好看的料子，给她做好看的衣服。
只要她好，我就好。
她是我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