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韩城引领着他们抵达时,还未靠近营地,便已从远处传来中毒将士们那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的哀嚎之声。
只见营帐之中一片混乱,大夫带着他的徒弟神色匆匆地穿梭于人群之间,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却顾不上擦拭。
就连那简陋的茅房之前,竟也有两人因争抢先后顺序而险些大打出手。
韩城快步上前,径直来到一名大夫跟前,焦急地询问道:“情况如何?大家伙儿可有好转些?”
那名大夫闻言,重重地叹息一声,面露难色地道:“回禀将军,小人已将军中所有能用于治疗腹泻之症的药材尽数煎熬成药汤,并分发给诸位将士服下。然而,至今仍未见丝毫起色啊!”
听闻此言,韩城心头一紧,但他很快镇定下来,赶忙说道:“药材已然采购归来,本将军即刻遣人前去协助你一同熬制汤药。务必尽快让众将士脱离病痛折磨!”
说罢,他转身挥手示意身后的随从迅速行动起来。
“唉!将军,这些药材与我们方才所熬制的完全相同,去城内采购也是因为我们军中药材过少,中毒之人太多,不能给人人都服用罢了。然而,先前那副药对于众人而言,可谓是毫无作用,即便现在改变剂量,恐怕依旧难以奏效......依我之见,要不咱们还是再去请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前来诊断一番,重新开具药方吧......”
那位大夫面露难色地说道,言语之间虽然不愿轻易承认自身医术的平庸,但面对眼前众多将士饱受病痛折磨的惨状,他又实在无法坐视不管。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虚谷子忽然开口道:“且慢,让老夫先看看再说。”话
音未落,只见他快步走上前去,开始仔细检查离自己最近的一名患者的身体状况。
只见虚谷子神情专注,双手在那名士兵身上轻轻触摸、按压,时而观察其面色,时而倾听其呼吸声,整个过程一丝不苟,极为认真。
过了好一会儿,待虚谷子完成初步检查后,站在一旁姜紫宁连忙迎上去询问道:“前辈,情况如何?若只是寻常的腹泻症状,以军中军医的水平和经验,其所开的药方理应不会毫无效果才对啊!”
“他们所患之疾并非普通的腹泻那么简单,而是中毒所致,只不过其症状与腹泻颇为相似罢了。”
虚谷子完成一番细致的检查后,面色凝重地开口解释道。
说罢,只见他缓缓伸手入怀,摸索片刻后掏出了一包散发着淡淡草药香气的药粉,递到了韩城手中。
“你需将此药放入适量的温水中搅拌均匀,然后让中毒之人服下。待服药完毕后,再让他们尽可能多地饮用清水。如此一来,方可缓解毒性,促进身体恢复。”
“是!” 韩城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双手接过那包药粉,随即便转身命令手下按照虚谷子所言去准备喝药的事宜。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冷眼旁观的萧寒见到虚谷子神色间透露出少有的郑重其事,心中不禁一动,当即开门见山地发问道:“前辈,依晚辈所见,您似乎已然知晓此次下毒事件究竟系何人所为了吧?”
正沉浸于自身思考之中的虚谷子冷不防被萧寒突如其来的发问打断思绪,不由得微微一愣,短暂的怔愣过后,他脸上迅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常态,并且语气生硬地矢口否认道:“哼!我如何能晓得?不能因为你们两国已经联姻,一出事就要把这罪责无端安插到我们南疆的头上来么?简直是岂有此理!”
站在一旁的姜紫宁听到虚谷子这番强词夺理的说辞,心中不禁暗暗好笑,对于他这种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本领着实钦佩至极。
于是她也毫不示弱地追问道:“前辈,不知您可曾听闻过一个名叫‘无痕’之人呢?”
虚谷子看着眼前这对夫妻,简直哭笑不得。他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直白的人,与人交谈时竟然丝毫不顾及他人的感受。
“什么有痕、无痕的?老夫压根儿就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虚谷子一脸不耐烦地嚷道,同时烦躁地挥挥手,转身便要离去。此时此刻,他只要一瞧见这两人,心中就烦闷不堪。
姜紫宁与萧寒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出了对方的想法——这个虚谷子肯定和无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尽管虚谷子极力否认,但他们坚信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
然而,事实上这次虚谷子确实没有撒谎。那所谓的无痕不过是个化名罢了,所以虚谷子真的不认识所谓的‘无痕!’
虚谷子刚刚走出没几步远,便敏锐地察觉到前方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左顾右盼、探头探脑地朝着营地的方向张望。
那道身影似乎十分小心谨慎,生怕被人发现一般。
“丫头,你这是在做贼么?”
就在这时,虚谷子冷不丁地开口说道,声音犹如平地惊雷般骤然响起。
突如其来的声响把姜素素吓得浑身一颤,她急忙用手捂住胸口,大口喘着粗气,试图平复那颗因惊吓而剧烈跳动的心。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渐渐恢复平静,目光缓缓投向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
“你是谁?”姜素素定了定神,疑惑地打量着眼前这位陌生的老头,其实……也不算上是个老头,因为他虽然一头白发,但是相貌却十分的年轻。
“哼,我不过是姜紫宁那臭丫头请来的便宜大夫罢了。”
虚谷子没好气地回答道,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满的神情。
听到这话,姜素素的脸色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原本明亮的双眸也失去了光彩。
她低下头,轻轻咬了咬嘴唇,低声喃喃自语道:“哦!原来皇姐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