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热腾腾的姜糖水下肚,裴清婉才感觉全身上下暖和起来。
佟月轻柔的帮她擦拭着头发,她也觉得安心和踏实。
当时裴乐瑶跟她说,要有自己的生意,她并没有在意,那个时候她才十一岁。
她想着,父亲是永平王,她是皇家血脉,怎么也不会缺了住的地方,缺了她的饭吃。
可现在看来,如果她没有这几间铺子,她确实没有落脚之处。
窗外大雨磅礴,雷电交加,豆大的雨滴敲打着窗棱。
如果她没有这安身之所,她一个人走在这磅礴大雨中,根本没有归宿。
幸好她听从了裴乐瑶的建议,早早置办了自己的几间铺子,此时才有安身之所。
裴乐瑶曾经跟她说过,父亲有的,母亲有的,都不如自己有。
当时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所以在母妃缺银子,为永平王府上下周旋的时候,她也没有吝啬,将自己赚的大半银子都给了永平王妃。
现在想想,裴乐瑶说的多对,那个时候她把自己所有的银子都存下来,现在她能盘下更多的铺子。
如果此时她的力量更加强大,就不会在母亲被关起来之后毫无办法。
她想到裴乐瑶让皇帝派去和亲,在那种处境下,她依然有回旋的能力。
她将最差的处境彻底扭转,而且还赢得了朝堂上下一片赞誉之声,让皇帝赐给了她长宁公主的封号。
她心中对自己的六姑姑更加佩服。
她虽然不知道六姑姑在做什么,但她觉得裴乐瑶一定在做一件很大很大的事情。
热水准备好之后,裴清婉去沐浴。
“佟掌柜,帮我准备一匹好马,明日我要去洛州。”
佟月微微颔首,答应下来,并没有问她为什么要去洛州,而是转身去吩咐人准备快马。
佟月是她的人,她可以放心的用。
他们听从她的命令,完成她交代的事情。
裴清婉忽然意识到手底下有自己的人也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她想着,裴乐瑶手下一定有很多自己的人。
谢晋就是裴乐瑶的人。
她听永平王和永平王妃闲聊的时候说过哪一位官员是二皇子的人,哪一位是姚丞相的人。
当时她并没有在意,现在她忽然意识到,每一个想要做事的人,都要有自己得用的人手才可以。
就是她的贴身丫鬟琉璃,那也是永平王府的人,而不是她的人。
而佟掌柜,还有其他铺子里的掌柜,以及下面的小厮则都是她的人。她说了算,她可以放心吩咐他们做事。
浸泡着温暖的浴汤,裴清婉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她也意识到实力的重要性,所谓的亲情根本靠不住。
她母妃走的时候,拉着她的手说,只要父王没事,定然能救她母妃出来。
可到了关键时刻,她父王根本没有能力把她母妃救出来。
但凡她父王在皇帝面前有价值,他定然将锅甩给她母妃,就像二皇子那样,让她母妃承担所有的一切。
这些男人都是懦弱无能,遇到事情只会放弃自己的女人,根本靠不住。
只有手中的实力,权力,金钱,才可以让自己说了算,是最可靠的。
在永平王府,她要趁着雨夜,趁着永平王没有防备的时候逃出来。
可在这家店铺,她却可以这样舒适的在浴桶中沐浴,吩咐佟月为她准备好一切。
只要她手中握有金钱,有实力,就可以吩咐很多人为她所用。
如果她的实力再大一些,能做的事情将会更多。
沐浴之后,裴清婉身体舒适许多,或许是太累了,她倒头便睡了过去。
只是睡到丑时,她便再也睡不着了。
睁着眼睛等待天明是十分难熬的。
天微微亮,她便吃了早饭,骑着佟月为她准备的马离开了京城,直奔洛州。
她也不确定裴乐瑶是否愿意出手相救。
只是她实在没有别的人去求救。
如果裴乐瑶不愿意出手,她也可以理解。一路上她在想着自己能有什么价值,与裴乐瑶进行交换。
她知道,裴乐瑶是个做生意的人,讲求等价交换。
如果自己有被利用的价值,或许她可以提前预支这份价值,让裴乐瑶出手救她母亲。
不管怎么样,裴乐瑶现在是能把母妃救出来的唯一可以求助的人。
裴清婉出了京城,便一路向洛州的方向打马狂奔。
实在跑累了,下马喝一口水,吃一口干粮,歇一会儿再继续走。
今天赶出路程,明日上半晌她就能到洛州城。
不过,他要挑选一个合适的地方住一晚。
这是她第一次从都城去洛州城,这条路她之前没有走过。
她手中拿着舆图,顺着官道奔驰。
幸好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武。
练武的事情也是从裴乐瑶那里学到的。
有一年宫宴的时候,恰好赶上她染了风寒,有点咳嗽,裴乐瑶便跟她分享练武强身健体。
一开始永平王还不同意,永平王妃也觉得没有必要。
在她的坚持下,府中终于请了一个女武师教她功夫。
后来,她跟着谢晋读书。年纪也渐长,练武的频率就更高了。
幸好她听从了裴乐瑶的建议,从小练武强身健体,要不然这么高强度的骑马狂奔,一般小娘子根本坚持不下来。
裴清婉晚上在一个小镇落脚,找了驿站休息。
驿站的环境虽然差很多,但好在安全。
他手中握着长剑,穿着一身男装,和衣而睡。
毕竟是第一次出门,而且是孤身一人,心神不安,一整晚睡睡醒醒。
翌日一早,吃过早饭便再度启程,直奔洛州。
上半晌的时候她就进入了洛州境内。
洛州境内的官道要比前面的路好走很多,马跑起来也更加平稳。
不到晌午,她便到了洛州城。
只是她并不知道裴乐瑶的具体所在。
她牵着马往前走,想要找一个人问路,可一时却不知该向何人开口。
就在此时,她看到一人戴着草帽,穿着短打,招呼着工人搬运石头。
这些石头装在车上,切割的十分整齐。
他面色黝黑,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