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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晋阳,城门大街,四丈宽阔的街道上。

此刻挤满了,手持刀剑利刃士兵,细看之下,却是两支队伍,在剑拔弩张的对峙。

一侧是长矛如林,另一侧是黑甲横刀,两者泾渭分明,却又紧紧的盯着对方,随时有见血之险。

人群中簇拥下,一袭黑色战甲的王修,单手按鞘,神色冰冷。

他目光死死的,盯着身前的汉子道:“徐晃,还不让你的属下放人!”

“刀剑无眼,尔自有体会,若不放人,别怪老子手中的刀,不认袍泽之情…”

徐晃同样按剑,不甘示弱道:“军法无情,不管是谁,只要犯了规矩,吾徐晃绝不姑息。”

“别与老子提军法,黑骑军的事,还轮不到你徐晃来惩治…”

说话间,王修猛然踏前,身后一百黑甲兵,同样抽刀前压。

他神色冷热,厉喝道:“老子跟随大帅时,你徐晃还不知道在那里吃奶呢,尔有何资格敢在吾面前提军法!”

“入城不封刀,这是军中规矩,老子最后在问你一遍,放是不放!”

“军法不容情,纵使黑骑兵,也不能发例外...”

徐晃身后三百侍卫,同样抽剑跨步,刀剑相对,结成战阵,准备染血。

徐奕等人面色冷然,谁还不是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若眼前之人是太史慈,他们可能还会卖一个面子,但区区副手,还不至于让人忌惮。

面对王修的逼迫,新营侍从丝毫不退,更远处,一队队手握枪矛的士兵,亦陆续赶来。

徐晃面色严肃,看不得军中那些龌龊事,怒视道:“不得扰民,是大帅下达的铁律!”

“他们于城中奸淫掳掠,犯在我手上,就别怪军法无情…”

眼见对方不退,徐晃亦单手按剑,踏前一步,同时搬出李屠夫,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不得扰民,是李屠夫亲自下达的军令,被自己逮到正军纪,便要认。

王修在嚣张,难道还敢在李屠夫面前拔刀?敢在李屠夫眼皮子底下抗令?

对方若真的敢,那徐晃也认了,同时称赞对方牛逼…

气氛紧张,原本同一个阵营的士兵,此刻剑拔弩张,气氛一时压抑。

王修身后黑骑兵,亦紧握横刀缓步前压,随时准备见血!

黑骑兵前身是洛阳督战队,大都是一些主动投军的法外狂徒,和无良人。

奸淫掳掠之事他们干的多了,入城屠民劫掠,更是家常便饭,此刻面对徐晃等人,更是跃跃欲试。

虽然大帅有令不得扰民,但是总有那么几个桀骜不驯胆大包天的家伙,所以被徐晃撞个正着,也算倒霉。

但还是那句话,自己带出的兵,就算是正军法,也不能由外人来。

贼军中人员复杂,各部之间互不统属,相互也看不惯,甚至还隐隐有些敌对仇视。

比如老贼出身的臧霸,看不起太史慈等后来者。

洛阳投身的义士,看不起炮灰出身的徐晃兄弟,后者也看不起这些曾经的地痞无赖。

都是一群桀骜不驯之辈,相互之间都不服,就算徐晃是新营统领,麾下士兵更是王修黑骑兵的三倍,但他依旧不惧。

两军剑拔弩张,森寒的刀锋在阳光下,折射着层层煞气,随时准备饮血。

“住手!”剑拔弩张之际,李信带着麾下众将,赶了过来。

太史慈直接上前亦呵斥:“书至,不得无礼!”

“大帅来了,还不收刀!”

太史慈言语间,又转向另一侧拱手道:“公明将军,是吾管教无方,还望见谅!”

“不敢,不敢!”

看到李屠夫带人赶来,徐晃心中,也不由松了口气。

若是真动起手来,他虽然不怕,但事后免不了军法苛责。

徐晃收敛情绪,躬身行礼:“见过大帅!”

王修不得不收刀归鞘,拱手见礼:“大帅!”

“不必多言!”

李信挥手制止了欲要解释的两人,沉声道:“尔等之事吾已尽知!”

“按军法处理便可...”

“大帅,我等不服!”

未等李信把话说完,几名被压在地上的士兵,猛然挣扎抬首。

他们本来还没感觉什么,但是在听到大帅要行军法,当场便吓得哆嗦。

一名面生横肉,刀疤纵横的彪形大汉,猛然抬首:“大帅,我等不服!”

“大家往日里奸淫掳掠的事还少吗,如今不过抢了些钱财,就要我等性命....”

贼军的纪律虽然森严,但行事作风,真的是迎风臭十里。

更何况,督战队出身的贼匪,他们以前都是一群吃人血馒头的家伙,平日里干的净是些丧尽天良的事。

如今入了晋阳,还死性不改的去劫掠贫苦百姓,却好死不死的让徐晃撞个正着,以至于被其所拿。

原本以徐晃的秉性,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在军中生事,也不会多管其他统领的闲事。

但此一时彼一时,戝军已经接受招安,摇身一变成为官兵。

再加上李信此前,严禁士兵骚扰城中百姓,而这些人又顶风作案,被徐晃撞见自然不会姑息。

青壮营出身的徐晃,对这些前督战队出身的黑骑兵,可没啥好感,逮到就要下死手。

徐将军要杀之以正军法,而王修要保他们,两厢僵持下士兵性命无忧。

但是如今大帅亲自发话,可就是另一番光景了,军营中,李屠夫的话就是天,纵使是杀人不眨眼的各部统领,亦要乖乖受命。

所以此刻,闻听大帅要将他们正军法,自要出声喊屈,想讨一线生机。

可惜这一次是真的没人能救他们了,李信面无表情,扫了眼被士兵压在地上的几名士兵,没有多言。

他将目光转向军中众将,似是对自己,又似对众将告诫道:“吾等如今即为官身,以往的匪径便不可再行!”

“军法如山,纪律如铁,明知故犯者,皆斩!”

他声音沉稳,铿锵有力,带着毋庸置疑的冷硬。

亦如当初在中山时杀人立威,如今李信又要杀人以正军法,重整军纪。

他要让麾下士兵都知道,大家已经不再是戝,也不再是匪,而是官,是兵。

既为官,为兵,便不能再像以往那样,肆意妄为。

李信这人很矛盾,也有这样或那样的缺点,但他却又有很多优点。

无论身处何地,他都能很快摆正,并适应自己的位置,无论是为贼还是为官,他都转变的很快。

若不能尽快适应新的身份,还像土匪反贼一样行事,那他们就很难在并州立足。

有时候姿态很重要,不论真心也好,诚心也罢,该有的姿态,必须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