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邱家人离开，李墨便不会再追究。
他可不是心善，纯粹就是看在邱牧羊胸前四枚军功章曾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的面子上。
至于邱牧羊认识的那些军方将领？
不好意思，李墨还真不在乎！
他们级别再高，也高不过钱开阳、胡隐峰他们吧？
邱牧羊一张老脸阴云密布，被反步兵地雷炸掉的小腿，站立时间久了，又开始隐隐作痛。
“爹，我们怎么办？”
最小的儿子邱继福走过来询问，说话的时候，一双阴鸷的眼睛恶狠狠地看向李墨。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李墨看着不过二十七八岁年纪，怎么就这么多军功章？
不可能是偷的。军功章又卖不出钱来，有必要冒着吃枪子儿的风险偷这种玩意儿吗？
借的？好像也不大可能。
要知道，这小子可是军工厂的厂长。
没听刚才有人喊他‘总师’、‘首长’吗？混到他这种级别，借军功章只为打压他们邱家，可能性几乎为零。
所以，他那么多军功章，怎么来的？
邱继福胡思乱想之际，衣服沾满粪便的母亲，带着他两个姐姐走了过来，他赶紧捂着鼻子拉开一段距离。
太臭了，辣眼睛的那种！
“老头子，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春花都快气死了，说话的时候还朝小儿子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都怪这个臭小子出的馊主意！
好端端的我假装喝什么农药啊，平白无故被灌了几大勺粪汤子！
可她更恨李墨。
此前，自杀的大儿子说过很多次。
泉城军工厂差不多已经是国内最好的单位，没有之一。
就是一名刚入职的实习生，月薪都有八百五十元，转正之后，更是直接提升到一千五百元。
一千五百元，啥概念呢？
就是说，一个月就能在他们老家起一幢锃明瓦亮的大四合院，还是装修完的那种！
按理说呢，邱继祖工作也好几年了，每个月工资他留三分之一，大部分全都电汇给了父母，邱家不缺钱才对。
问题是……
邱继福是个好吃懒惰的惫懒货，还嗜赌成性。
以前他那些赌友们知道邱家一下子富裕起来，那肯定给他做局。
邱继福不知道，稀里糊涂就掉进了人家的陷阱。
如果他能及时悬崖勒马那么一切都还来得及，顶天了就是亏个千把块。
可这货在赌友们‘输’给他几十块钱之后，越玩儿就越上头……
在不到五天时间里，就欠了四万多元赌债！
有小伙伴可能会说：“新《刑法》不是已经落地实施好几年了吗？”
“上面明确规定，赌债不被法律承认，邱家干脆直接赖账就是的了？”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问题在于……
邱继福签的债务证明，不是赌债，而是明确说了是‘借的钱’！
所以说这货蠢嘛！
关键邱继祖电汇给父母的钱，加起来不过才三万出头。
前年，家里又给邱继祖起了一套大四合院娶媳妇儿用，所有家具家电啥的都置办齐全，拢共花了八千多，哪还有钱替邱继福还赌债？
债主子们不干呀，一通威逼利诱，‘你们不还钱，那我们就去你们大儿子单位告状去，让你们大儿子丢掉铁饭碗’吧啦吧啦。
邱家顶不住压力，只得把所有存款全都拿出来，又把房子抵给债主子们，就这，还欠着人家四千多元呢！
一开始，邱家没敢把老家发生的事情告诉邱继祖，面对债主子们不断上门催债，一大家子人就死撑着。
时间来到今年，他们终于撑不住，决定给邱继祖写封信实话实说。
也就在这时候，乡里通知下来了：“你们的长子邱继祖‘病逝’……”
一大家子人顿时慌了，大儿子没了，四千多元的外债可怎么还？
借了钱，买了车票，慌了慌张跑到泉城，一扫听，知道内幕了。
大儿子哪里是‘病逝’，明明是自杀！
可他们不知道内情，林春花一顿卖惨哭诉，让一位军属软了心肠，就把知道的事情给说了……
邱家人一商量，决定这是个向军工厂讹钱的好机会，于是，他们给老家的所有亲戚们拍了一封电报，人都到齐，计划说开，亲戚们来劲儿了。
邱家要十万元，他们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千元，太值了！
而且，在泉城所有吃喝住宿啥的，都不用他们掏一分钱，吃的用的还都比在老家强了一百倍，那就闹，什么时候答应他们的条件什么时候这事儿才算完！
眼瞅他们的计划就要得逞之际，李墨出现了……
……
此刻，面对老婆孩子的询问。
邱牧羊脸色越发难看，嘴唇嗫嚅半晌，终于说出话来。
然而他说出口的话，却让所有人都倍觉意外。
“是我们做错了。”
“回去收拾东西，回家。”
邱家人都是一愣，很快回过神后，纷纷断然拒绝。
“老头子，咱们不能就这么回去啊！”
“是啊爹，如果就这么回去，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啪！
听到小儿子说的话，邱牧羊直接一个大耳刮子甩了过去。
跟着颤抖着胡子破口大骂：“都怪你！”
“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跟人去耍钱，结果被人下了套……跟你大哥还有你两个姐姐比起来，你就是个废物！”
“爹，我、我没有耍钱……”
事到如今，邱继福还抱着侥幸嘴硬。
心里已是惊涛骇浪：我瞒的好好的，老东西是怎么知道的？
“老头子，你怎么动手打我儿子呢？！”
林春花不乐意了，哭哭咧咧的上前扯住邱牧羊一条胳膊：“小福没有耍钱，你可不要污他清白！”
啪！
林春花不开口还好，她的话，让邱牧羊更加愤怒。
一甩胳膊，挣脱掉林春花拉扯，跟着一耳巴子狠狠扇在那张干瘪老倭瓜似的老脸上。
“小福耍钱都是让你给惯得！”
“这臭小子从小就胡来，不是偷东家晾在院子里的柿子干，就是偷西家地窖里的地瓜……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惯子如杀子，可你这个蠢货就是不听！”
“这下子出去耍钱，他二叔、小叔都跟我说过多少回了，真他妈以为老子傻不知道啊！”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