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咋整?
李墨一阵头大,猛然想起母亲说的,灵机一动,从怀里摸出年初陈茜送的荷包,一边端详,一边违心夸奖。
“还别说,你绣的这俩鸳鸯,简直就是……活灵活现!”
陈茜骂完赌气刚扭过头,听到这话又猛地转了过来,带着鼻音问:“你说真的?”
“比真金还真。”李墨认真点头。
“那也没有用,我不跟你好了!”
陈茜又想起上回李墨在病房里说的话,就气得不行。
不过好歹语气没有那么冲了。
李墨见有门儿,赶紧趁热打铁:“别哭了……我请你,去看电影?”
“你说什么都没用,我指定不跟你好了!”
“看完了电影,请你去吃大肘子,你要吃瘦一点的,还是肥一点的?”
“淮阳路上那家店吗?”
“我觉得……长江路那家的味道,很不错。”
陈茜擦了擦眼泪:“什么时候去看电影?”
“这会儿就去?”李墨打商量。
“嗯,行。”
事实证明,十七八岁未谙世事的小姑娘还是很好哄的。
到了二十来岁,见过了世面,那就不一定了。
大半年没回来,泉城还跟以前那样,没发生多大改变。
以前经常走的路段路面挖开铺设了管道,这是1979年全区进行的一次小范围居民饮用水改造工程,要一直持续到年底才结束。
沟太宽,212越野车过不去,只能掉头回去,走师大校门前那条路。
八月初了,路边银杏树叶子还绿着,有些黄了的落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氛围感很足。
四十多年后,这里成了打卡点,不少小情侣或者网红,会来这里拍拍拍。
憔悴消瘦不少的蒋嫣然,跟几个女同学走出学校大门,恰好看到一辆熟悉的212,从不远处的马路上疾驰而过。
一瞬间,回忆袭来,迅速将她淹没,整个人仿若被瞬间冻住,僵在了当场。
“蒋同学,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听到身边同伴询问,蒋嫣然回过神:“我……有点不舒服……你们去逛吧,我不去了。”
说完,不等同伴们回应,她转身快步走进了校门。
自从离婚那天,李墨送她回学校被人撞见,消息就很快在学校里传开了。
外语系学校标兵的男朋友,很快提了分手。
大哥离了婚,精神有些失常了,每天疯疯癫癫的到处溜达。
二姐带着孩子住进蒋嫣然用那一千块买的小四合院里。
三哥一家三口去了外地,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来过,连封信都没有。
父母最惨!
先是蒋海山查出贪污受贿,金额超过了一万元,直接判了十五年,本就是快六十的人,这辈子大概率是出不来了。
而纪委那边顺藤摸瓜,查到了王秀红头上,最终被定了个从犯,去年年底,法院判了三年半有期徒刑……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蒋嫣然越来越钻牛角尖。
她坚定地认为,自己家落到这般田地,一切都是因为李墨!
最近,蒋嫣然一直在寻找一个机会。
一个,报复李墨的机会!
两个月前,机会终于出现了!
蒋嫣然回到寝室,换上那一身一直没舍得穿的猩红色连衣裙,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去了外面。
……
“老李,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啥事儿啊?”
李墨停好车,解开安全带,看向陈茜那双黑宝石般发亮的眸子。
“我开店了。”
“啊?!”
看着李墨一脸震惊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陈茜非常得意:“今年年初,我妈不是带着我去你家串门吗?大爷大娘给了我俩红包。”
“去年你不是说,开一家成衣店很有搞头么,我就用大爷大娘给我的红包,开了一家成衣店……”
开始李墨还不解,俩红包加起来,应该也没多少钱吧?
这点钱开成衣店怎么够?
可陈茜接下来说的内容,让他狠狠吃了一惊。
老爹老娘可真能豁出去,居然给了陈茜四千块的红包!
须知,这年头可没有百元大钞的,最大面值就是十元的大团结。
二老一人给两千,就相当于两沓百元面值纸钞的厚度!
李墨也仅仅只是有些震惊、不可思议。
二老平时那么抠,对待陈茜倒是挺大方。
话说,四千元现金,这小妮子还真敢收!
陈茜还在掰着嫩如葱白的手指头在算账:“……,租门面花了九百,一年租金。现在门店还在收拾,粉刷墙、钉实木架……等等这些,至少也要六百元左右才够。”
“我去市里那两家服装厂看了,版型都不咋地,我看电视上边说,特区深市那边,有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过几天我坐车去那边看看,条件允许的话,直接从那边带一批衣服回来……”
李墨听得心惊不已。
不是,你才多大呀,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敢一个人往深市跑?知不知道这年头有多乱!
在李墨的记忆中,历史上那些大案要案,就是在七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的这十多年时间里。
“不行,不能去深市!”
李墨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你知道现在去深市需要办边防证吗?你知道去哪里弄介绍信?还有……”
絮絮叨叨一大堆问题,都把陈茜给问懵了。
现在出个门,这么麻烦的吗?
又是介绍信又是边防证的,直接偷偷溜出去不行吗?
说着说着,李墨音量渐渐降了下去。
他也清楚,陈茜这妮子胆子很肥,不是一般的肥,阻止是不可能了。
左思右想,觉得堵不如疏,最终还是说道:“你要实在想去深市转转,我给你找俩人,你们一起去。”
“还有,这事儿,必须跟你爸妈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