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这会儿,像偏远农村地区,由于警力严重不足,地方上往往好几个村才有一个治安员。
为了达到最基础的维稳目的,乡辖区内,每个村的民兵,都要无条件支持他的工作。
而每一个村,根据规模不同、村民人数多寡,民兵数量也不一样。
大一些的,民兵数量差不多三个班左右,小一些的也就一个班。
像李家峪村这样不大不小的村子,就有二十来个民兵。
村里民兵跟国有工厂的民兵可不一样。
村里条件好的,十天左右进行一次演习,项目也就是打靶、跑步啥的,糊弄糊弄。
厂里的民兵就完全不一样了,人家是有正规编制的,平时也会按照正规军那样进行训练、演习。
科目完全一致!
四图乡派出所,一共四个治安员。
说来也巧,管理包括李家峪村的治安员,联络点就在村里,今天周治安员跟村里几个民兵喝多了没回去,就在联络点住了下来。
这会儿快十一点了,天很黑。
李墨又拿着个手电来回的扫,李清福一家六口,谁也没看清楚他身上穿着正规的制服军装。
“把我抓起来?”
“你们尽管试试呗!”
李墨巴不得治安员过来呢!
只要治安员在,借大伯一家几个胆,他们都不敢动手。
十九岁的李家生年轻气盛,脑子不怎么灵光,留下一句‘你等着’,就啪啪的跑远了。
他爹想拦都没来得及开口!
“小四,我们家都听说了,知道你在省城当兵。”
“可你当得也是民兵,就算立了功,真犯了事,也得乖乖被抓!”
还有一句话,李清福大儿子李家和没说出来。
这里可不是省城,这里是李家峪!
父亲干了几十年会计,跟村长,跟乡里的关系都好着,如果说李默是强龙,那他家就是地头蛇。
何况从小到大,他对李墨熟悉的很,唯唯诺诺,以前光顾着疼老婆,毫无主见,连条虫子都算不上!
又岂会被他几句话给吓着?
对此,李墨并未理会。
抓不抓的,待会儿等治安员到了,他们一家五口人自然知道了。
“放屁!我家小墨他可是旅……”
“爹!”
不等李明福说完,就被李墨打断。
真实身份现在还不能说,不然,一会儿就不好玩儿了。
李明福不知道儿子为什么拦着他不让说实话,眼神困惑的看了眼李墨。
幸好,老爷子选择尊重儿子,没有再开口。
“跟他们多说什么?”
葛春菊冷不防开口道:“趁周治安员还没来,老大、老二、老三,你们哥儿仨一起上,先把李明福打一顿给你们爹出口气再说!”
闻言,兄弟仨摩拳擦掌就要动手。
关键时刻,左邻家院门突然朝外推开,按辈分李墨得喊一声三叔的李大牛,带着三个儿子。
爷儿四个手里都提溜着棍子、镰刀啥的,黑着脸鱼贯走出来。
“李老大,你们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
李大牛比李明福小了四岁,今年五十一,结婚比李明福早,人也生的五大三粗。
那胳膊,比七八岁小孩儿大腿都粗了一圈,乍一看跟狗熊似的。
他三个儿子也一个个壮的跟小牛犊子一样。
爷儿四个跟李明福关系不错,去年年底,李父李母来省城,就把家里那三只老母鸡给了他家。
地窖里囤的地蛋、地瓜啥的,也让三叔拿家去了。
七十年代末,不少农村地区,尤其是像李大牛他们一家这样的农户,依旧温饱存在问题。
李大牛一家,正愁过年粮食不够吃,要去谁家借点。
没想到,不但粮食主动送上了门,甚至还有三只老母鸡可以打牙祭!
李大牛是个知道感恩的庄稼汉,可毕竟都是沾亲带故一个村的,见了面,他还得老老实实喊李清福一声‘大哥’,打起来,谁脸上也不好看。
可现在听到李清福老婆居然挑唆她三个儿子,要对李明福下手。
他顿时忍不住了,招呼上自家三个儿子,抄家伙冲了出来。
要没有李明福给的一百多斤地蛋、三百多斤地瓜,还有那三只老母鸡,他们一家子,大年夜得饿肚子。
“老三,没你们四个的事,赶紧回去!”
李清福拿出村会计的派头,冷声呵斥。
“怎么没我们的事了?”
李大牛脖子一梗回怼道:“要不是二哥给了我们地蛋和老母鸡,我们家大过年的,得饿肚子。”
“你们要对二哥动手,我不答应!”
李清福被狠狠一噎,再亮堂一点的话,肯定能看到他脸色都被憋红了。
实在是李大牛这夯货下手太黑,当年汉奸带着鬼子来村里扫荡,这夯货趁汉奸去尿尿,悄悄跟上去,把人家脑袋生生拔了下来,狗汉奸都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
正因为杀过人,村里没谁跟他们家亲近,也就李默父母照应着点。
而有这么一茬,在李家峪村,也没人敢招惹这个夯货。
另外,他三个儿子也不是好惹的!
邻村邓家也是四个儿子,加上侄子,光是年轻一辈就十多号人呢。
那年在镇上赶集,这帮小子跟李大牛仨儿子遇上,几句话起了冲突,结果,那十几个小子都被打的回家后好几天没下来炕。
李大牛仨儿子,一点事都没有,照样下地挣工分!
真要动手,就是李家生回来,李清福爷儿五个,也打不过人家四个!
李墨心里非常感动。
地蛋、地瓜堆在地窖里,现在他家的条件,基本不可能吃了。
而老母鸡没人喂,也会饿死。
小小的人情,却收获了三叔一家的鼎力支持……
他决定等搞定大伯后,帮衬一下。
人情,不就是有来有往嘛?
李大牛带着三儿子走过来,瓮声瓮气的道:“二哥,不用怕,今天晚上,我看谁敢对你们动手!”
“谁动手了?”
他的话音落地没一会儿,胡同口,传来了周治安员的话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