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冯掌柜在月夜里挥手告别,大家想骑上马儿去追赶路通,可是仔细品味一番今晚的事情,感觉甚是蹊跷。
小强挠了挠圆乎乎的脑袋,说:“马仁兄,不对劲啊,你看郑发财说没来过客栈,后来又说到客栈来拿衣服,总感觉这些话前言不搭后语,说不定这里面有猫腻,是不是他和路通合谋弄走了尼娅?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我也这么想过,大概他们将看门的老孙头绑起来了,怕他通风报信,合伙作案,有这个可能,按照道理来说,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应该扯不到一起去。”马虎极力分析。
“马仁兄,尼娅失踪的事情还是先报官吧,再说冯掌柜大太太、女儿被害之事也得报官,倘若二夫人郑香一吹枕边风,冯掌柜原本就优柔寡断,那样大太太母女岂不枉死了吗?看起来这两件事情没任何瓜葛,可是冥冥之中似乎又有什么牵连?这件事情是够蹊跷的!”黑蛋说着皱起眉头。
感觉黑蛋是有政治头脑的人,毕竟是部队的中层干部,坚持报官是正确的选择,但是毕竟在满清朝的土地上,马虎对当代的时事比我们更了解。所以得首先采取马虎的意见和建议。
马虎紧锁眉头沉思了片刻,说道:“还是报官吧,不过与路通有牵扯的事情就怕副都统有顾虑,路通虽然不是什么高官,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可谓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还是报官再说!”
“毕竟与路通是同事,都是御前一等带刀侍卫,还是先找找再说,路通也可能是特别喜欢尼娅,要纳她为妾室。不过他做事走极端,首先争取尼娅同意也没问题,怎么用下作手段将人胁迫走呢!”我有些恼火。
“那是我媳妇,跟着别人跑了可不行,我还以为尼娅上茅房了,闹了半天真丢了,我得找我媳妇,丢了可是不得了。”源头嚷嚷道。
“谢大哥消停点吧,都什么时候了,只能添乱,是你媳妇有什么证据?既没有办理登记手续,也没有举行结婚。”小强回怼道。
“这不是没来得及吗?我心思等着回小青山村让我妈给我俩盖新房子,就盖个圆形状的房子,那样不是什么事情都解决了?”源头理解的有偏差。
“谢大哥,行了吧,别胡扯一通了,圆房与盖圆形房子风马牛不相及,说得太离谱,不怕马仁兄见笑呀!”我劝说道。
“不说就不说呗,离谱个啥玩意?反正得找到我媳妇,丢了可不得了,这个尼娅也真是的,大半夜的就跟人家走,走就不知道回来,可能对于这里比较生疏,找不到回客栈的路途了?”源头喃喃自语。
大家来到卜宁衙门已经是半夜时分了,再折腾一会天就亮了。
马虎嘱咐大家,到了衙门,只能称呼都统,可别说副都统。有道是,这些军政大元脾气古怪,多为宗室和满洲人,正二品,这个地界设副都统管辖,由此他的权利非常大,分掌祭祀、贡赋、户口、训练、出征、巡边、管理驿站,屯垦生产及旗人诉讼,治安刑狱等事宜,并统领四方官兵。现在多方事宜都由副都统管辖和打理。
清朝报案得击鼓鸣冤,对于我们现代青年人来说真是新鲜至极,进了衙门,门口棕色实木架子上侧立着一面红色牛皮大鼓,卜宁不愧是大衙门,鼓的个头真够大的,估计大鼓放到地上直径也有两米高!
让马虎暂时在厅外小憩一会,我拿起鼓槌,用力敲打大鼓,顿时鼓声震耳:“咚……咚……”
“威……武……”衙役升堂梢棒戳地当当作响。
“这是谁呀,大半夜的,是娘跑了?还是火上房了?也不让人睡个安稳觉!”副都统打着哈欠抱怨道。
“你娘才跑了,你家才火上房了呢?没素质的家伙,这是说话吗?还是副都统呢!”小强回怼道。一见副都统出言不逊,小强满脸的不悦。
“小强同学,刚才马仁兄不是叮嘱过了吗,无论都统说什么,可别乱说话,这里是衙门。”我轻声提醒。
“你看这位副都统是怎么说话呢?是什么难听说什么?简直是没有一点城府,岂不是受窝囊气来了?”小强有些恼火。
“小强同学还是先压住火气,不是有马仁兄吗?不信他敢给咱们受气?还是审时度势,静观其变。”我心态平和的劝说。
毕竟有马虎撑腰,我感觉底气十足。小强也就那样,到哪里难以委曲求全;黑蛋无论在什么场合从来不多言语,总是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历练出来的。
“小兄弟可别多嘴,正赶上都统这几天犯了耳病,要是听见可不得了,这位脾气不太好,还是跪下回话。”小衙役善意提醒。因为在清泉山跟这些衙役有一面之缘,感觉还不那么紧张。还是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吧,我连忙跪倒在地。
“别小声嘟囔,有什么冤情,赶紧报来,大点声说话,本都统这几天耳朵有些背,快说吧,我还困着呢,呵哈……”都统打着哈欠问道。
“都统大人容禀,我们在安逸祥客栈住宿,跟随我们一起同行的女子尼娅半夜失踪,请大人帮忙寻找。”我说道。
“大岭子,找人就说找人得了,偏说饼呀饼的,说得我饿得慌。”源头抱怨道。
衙役们听了源头的话语,捂着嘴巴想笑又不敢笑。
“肃静!人员失踪是正常事情,有什么好笑的,怎么不自己去找啊?大半夜的非得来衙门击鼓鸣冤?还真叫我说着了,这不是真跑了人?”督抚极力往回找补。
公堂之下鸦雀无声……
“你们自己有没有什么线索?知道跟谁跑了吗?”副都统见没人搭话连忙问道。
“大人容禀,尼娅失踪的同时,发现客栈住客路通也不见了,他有重大嫌疑。因为情况紧急,恳求大人帮助寻找。还有一件事情,安逸祥客栈的大太太夜间给我托梦说,她和女儿被害,尸体埋在城东外面的一座山坡上。”我讲述道。
“行了,你就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你们人丢了就找你们的人,人家太太被害人家不会到衙门报案?再说这件事情早就立案了。”都统说道。
“路通有重大嫌疑,请大人帮助找到丢失的女子尼娅,再迟些恐怕来不及了。”小强附和道。
“听他一个人说就行了,你不用插嘴了,你们这么多人,七嘴八舌岂不乱套了,一点规矩也不懂。”副都统责怪道。
“大人容禀,我说也是这句话,还是找人要紧!跟我们同行的尼娅的确让路通拐跑了,情况紧急呀!”我加重了语气。
“跟你们同行的女子尼娅不见了。与从京师来的路通有关联?这得告御状去,只有皇上能管得了这这档子事情,我恐怕爱莫能助啊!”副都统油腔滑调满口推脱之词。
“都统大人,今天就到你这告状来了,你还非得管不可!”马虎声音洪亮的走进公堂。
“哈!哈!马贤弟是你呀! 贤弟丢失女子与你有瓜葛?这是来帮腔来了?”副都统满脸堆笑。
“丢失女子不但跟我有瓜葛,而且还是一家人,是我兄弟的娘子,你说这事儿我能不管吗?”马虎不苟言笑。
“丢失的女人当真是你兄弟的娘子?唉!刚才这个小弟说了一大堆的话语,我也没听清几句,这几天耳病犯的邪乎,马贤弟,其实我真管不了皇上身边的人呀,我可没有那么大本事。”副都统一脸的为难。
看出来这位耳病多半是装出来的,刚才我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他都是有问有答,见到马虎不好说话,又犯起了耳病了。
“那会还说在你管辖之内发生的事你必须管吗?听老百姓都说都统大人是个公正廉明的清官,皇上大概也是心里有数!”马虎无形之中的抬举,给他扣了一顶紧箍。
“这件事情不同丢了金子,失了银子,弄不好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呐,换位思考一下,的确令人危难啊!”副都统反问道。
“都统大人可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路通果真强抢民女那也是罪不可恕,岂有不管之理?目前恳求都统帮助找人。况且尼娅失踪这件事情,暂时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也许路通有急事先回京师了,也很难说,只是两个人同时失踪让人心生疑虑。”马虎能言善辩。
“马贤弟找失踪女子是我份内之事,这样说还是先找人要紧,至于找到人后,果真是路通所为,那就另当别论了,不是本官徇私枉法,还是交给皇上亲自处理比较妥当。”副都统只好顺坡下驴,看来同样不敢得罪马虎。
就这样,都统还真给马虎面子,派出衙门所有的衙役,甚至杂役都派了出去,兵分四路全城搜查……
跟马虎、小强、黑蛋自然加入了搜查的队伍之中。
伙伴们跟马虎在城南搜寻,也到了城边上了,再往南就是南城壕了,来到靠东南的一处房舍外,中间有个剪子状的道路,将这座房舍跟其他的房舍隔开,明显的拉开了距离,显得有些僻静,院落大门上了锁,从门的缝隙往院子里瞧看,院子里面满是杂草,像是一所荒芜没人居住的房舍。
站远些往院子里瞧看,看见烟囱还冒着黑烟,屋里时不时的飘出一股焦糊气味,这股气味很难闻,但是又说不出是烧什么食物飘散出来的,马虎疑虑的说道:“这家大半夜的这是在做什么?是在做饭?煮什么吃食?这气味可真够难闻的。”
“还是真不知道这户人家在搞些什么,我看先找里长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小衙役提议道。
跟小强和黑蛋面面相觑,对里长的称呼感到陌生,看过的历史资料记载,甲里制度是从明朝就有的,后来清朝延续了甲里制度,也就是以一百一十户为一里,在这一百一十户当中纳税最多的当里长,说明谁交的钱多谁就当里长。还要把每家每户分得细致一点,在里长底下选出一个甲长,步骤和里长一样,每甲有11户人家,在这11户人家选出一个甲长,里长也好甲长也好,他们主要工作就是能保证自己所管理的每户人家,每年都能够按时缴纳赋税。
不过这里长和甲长负不负责管理治安这还真不太清楚,也不敢多问,小强今天晚上嘴巴意外的严实,并没有多问,这时候多言,怕是很明显表明自己的无知,小强虽然平时话多,但是他那个圆脑瓜子可是够用。
找里长了解了情况,里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胖老头,可能是大半夜的睡得有些晕乎,大彪月亮,竟然手里提了着一盏牛皮纸的灯笼,灯罩子看来抹了不少食用油,还挺亮堂,提灯笼也可能是夜晚出行的一种习惯,在那年月,大概也是有身份人物的象征。里长摘下黑段子瓜皮帽,扇动了几下,满面笑容的说道:“这个房子荒芜有几年了,原来的房主去崖洲做生意去了,房主想要将房子卖出去,可是有人说这栋大房子闹鬼,也许这里就这么一处独栋房子,有些偏僻,没人肯买。据说后来叫他表弟帮忙照管,平时白天也看不到人,有时候晚上来住个宿。”
“房主的表弟是在哪做事的?大概多大年纪?”马虎问道。
“还真没见过这个人长什么模样,因为白天也见不到人影儿,皇上治国有方,基本没有什么偷盗之类的事情发生,老百姓日子过得踏实,再说大事还有衙门,我这个当里长的也管不了什么事情。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们大半夜的到这是有何公干呐?”里长询问。
“这个……唉!我们是从外地来的,跟这家房主是亲戚,这有些不巧了,不过他不在家也没关系,只要屋子里面有人,我们在这里住一夜就走,我们对这座城也不太熟悉,到衙门找来小兄弟送我们一程。”马虎有所隐晦。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假如遇到什么困难需要本里长帮忙,知呼一声就好。”里长抱了一下拳便离开了。
唯恐打草惊蛇,也不敢叫门。从大门的缝隙看上去屋里有灯光,听见外面有走动声,正屋的灯反而熄灭了,这也不是第一家这样,深更半夜的,即使是太平盛世,人也难免有戒备心理。
遇到这种情况就得想方设法的在外面喊话,小衙役连忙喊道:“我们是衙门的官差,请开门呐!”
喊了一会儿,屋子里仍然一点动静也没有,真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