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愣了一下,转了转眼珠。
反应过来,他忙道:“劳烦殿下帮我家大人看一看吧,这里人多眼杂,马车若是停在这里,会引人怀疑的。”
江烬霜皱皱眉,听到京墨这样说,便也没再拒绝。
她点点头,重新钻进了马车之中。
江烬霜闻到了比刚刚要浓烈些的檀香。
夹杂着茶香的气息,在整个马车中升腾起来。
——比刚才好像还要燥热一些。
江烬霜看清了裴度身上这身衣裳。
那身略微沉寂的玄色的衣袍,换成了绣绿色。
衣袍上,有点点红梅顺着他衣裳的走势生长出来,从衣摆开始,到胸口的时候,那红梅像是要透出衣料,长出来似的。
实在好看。
江烬霜愣了愣,不觉咽了口唾沫。
裴度的头是低着的。
看到江烬霜的裙角,他终于缓缓抬眸,看向江烬霜的眼神带着几分略显为难的歉意。
“抱歉殿下,给您添麻烦了。”
礼仪周全,清冷疏离。
也看不出半分私心。
马车的高度不够,江烬霜半弯着腰,却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墨色的瞳孔不惹纤尘,那身绣绿的圆领宽袍将他整个人衬出几分文雅之气,可即便是这般颜色,也偏偏不让他染上半分俗世尘埃。
胸口的红梅怒放,夹杂着用金线暗绣的云纹,交相呼应,做工繁琐复杂。
只是看了一眼,江烬霜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终于微微俯身,帮他去寻腰带。
“殿下笑什么?”
头顶上,男人的声音低哑清冽。
腰间的玉带是用丝绦做成的,月白色的腰带坠子悬在腰间,分外好看。
“没什么,只是想到裴大人如今春风得意,衣裳也比从前穿得亮眼得多。”
其实也完全可以理解,当时他被她关在公主府,他无心于她,自然不会为了她打扮得多么好看惊艳。
如今位极人臣,位高权重,自是风光无限。
裴度没说话。
江烬霜便也没再理会。
那丝绦很长,需要围着他的腰身绕上三圈才刚刚好。
第一圈。
江烬霜比量了个最中间的位置,一只手拿着丝绦,另一只手伸到了他的腰后。
男人的肩膀宽厚,腰身却是窄的。
不是那种娇弱无力的窄,而是线条分明的那种精瘦。
她两只手都放在了男人腰后,有一瞬间,像是她张开手臂,环住他的腰身,整个人俯靠在他的怀中一般。
另一只手终于也抓到了丝绦,江烬霜稍稍向后撤了一分,掐着两端丝绦,绕到了他的腰身前。
“臣以后,会多穿这样的衣裳。”
头顶上的声音传来,江烬霜稍稍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穿不穿,跟她有什么关系?
没必要跟她说的。
江烬霜无所谓地笑笑:“裴大人喜欢就好。”
第二圈。
丝绦在前面的腰身处交叉,又互相倒了个手,江烬霜抓着两端,重新绕到他的身后。
这一回,裴度的腰身稍稍挺了挺。
四周无声,江烬霜耐不住,便找了个话头:“比之前有肉了。”
但这句话刚说出口,江烬霜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在说什么啊……
她发誓,她的意思是,当初她把裴度带回公主府时,裴度的身材纤薄,是她养了许久,才终于将他养得挺拔如松的。
而如今,三年的岁月对他也格外偏爱,除了身上留下更加稳重成熟的气质,就连身姿也比从前要更加挺俊坚实了许多。
但这种话一从她的嘴中说出来,就带了几分……调戏的意味。
果然,她就是天生的登徒子。
如她所料,江烬霜这句话刚说出口,她分明感觉到,眼前的男人身体绷紧,就连腹部也稍稍紧了几分。
江烬霜便也不敢说话了。
只是在他腰后,重新倒换两只手,牵着丝绦两端,再次绕到他的身前。
“我,最近久坐。”
裴度解释这句话的时候也有些僵硬。
江烬霜不明所以。
可下一秒,裴度再次开口,语气稍紧:“但等伤口愈合,会重新锻炼的。”
语速甚至都有些急。
江烬霜头皮有些麻。
她感觉,裴度应该是误会她的意思了。
但是她现在解释的话,似乎更不好。
难道她要跟裴度说,我只是觉得你的身体更健壮坚实了,摸起来也是肌肉分明。
……
好吧,她果然就是个流氓。
心里盘算一句,江烬霜想了想,还是不解释了。
怪麻烦的。
但她不说话,头顶上,男人的声音闷沉,仍是开口道:“今日臣穿得厚了些,殿下可能是蹭到臣里头的衣裳了。”
江烬霜:“……”
她分明看到刚刚,他里头只穿了一件里衣而已好不好?
“原来如此。”江烬霜只是点点头,当做明白了。
第三圈。
江烬霜按着前面的顺序,继续将两只手绕到了裴度身后。
这一次,是裴度先开的口。
“殿下很喜欢与京墨聊天吗?”
嗯?
跟刚刚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江烬霜动了动念头,觉得裴度应该也是因为无聊,所以才随意找的问题来问她。
思索一番,江烬霜牵动了一下嘴角:“京墨挺有趣的。”
其实即便刚刚京墨没说出口,江烬霜也猜到,他刚刚大概是想要跟她致歉的。
京墨这个人挺有趣的,自己认为的事若是错了,便也能悬崖勒马,认真向旁人讨教致歉。
倒不是那种一条道走到黑,死不承认的类型。
江烬霜觉得,京墨这样的人,能做裴度的手下,还挺有意思的。
——两人的性格差别还挺大的。
胡乱想着,江烬霜并没听到裴度刚刚说了句什么。
直到裴度稍稍沉声,又唤了她一声“殿下”。
“嗯?什么?”江烬霜微微抬眸,终于对上男人那双幽深的视线,“你刚刚说什么?”
裴度盯着她。
薄唇稍抿,才再次开口道:“殿下刚刚与他聊了什么,笑得很开心。”
啊。
江烬霜眨眨眼。
那肯定不能说啊。
她总不能这般不地道,出卖京墨,说他们刚刚其实是在议论他吧?
多冒昧啊。
“没什么,”江烬霜笑了笑,“京墨刚刚给本宫讲了个笑话,本宫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说着,他腰身后的那两只手再次交叉,准备将丝绦牵至他腰身前。
只是这一回,她没成功。
裴度一只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按着她的手,放在了他后腰的腰眼处。
“殿下,”男人嗓音清隽低哑,“有些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