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和孙二一人一句,总算让南荣婳把事情听了个明白。
原是上次酆都大帝将溥翁召回地府后,要按阴间律法来惩罚他。
溥翁表面装作配合的样子,可后来趁看守的小鬼不注意,从地府牢狱中逃脱了出来。
那时酆都大帝已经再次闭关修炼了,阴间便无人能阻拦他。
他在地府胡作非为,黄泉水倒灌,奈何桥塌了一半,就连鬼门都被他硬生生打开了一道缝。
“若有人去拦,他…他手下毫不留情!”孙二带着哭腔说道,“我们有好些兄弟都被…被打得魂飞魄散了…”
张大点点头,满脸希冀地看向南荣婳道:
“南荣姑娘,如今酆都大帝无法出关,这世间只有您能拦他了!”
说着张大便朝南荣婳跪了下去,孙二见状紧随其后,深深给南荣婳磕了个头。
南荣婳轻叹一声道:
“你们跪我并无用,你们既已知我没了异能,如何能与溥翁相抗?”
张大一听,猛地抬起头来道:
“是酆都大帝让我们来找姑娘的,说姑娘一定有办法!”
“对对!”孙二接口道,“酆都大帝还说了,溥翁他心中对姑娘还是有恨,如今他连一向守护的阴间都不顾了,那很可能会来阳间兴风作乱,更有可能要来对姑娘不利!”
说完,张大和孙二眼巴巴地看着南荣婳。
因着南荣婳没了异能,张大和孙二只得显出身形,于是一旁的来旺亦能看到他们二人。
不过来旺只在看到勾司人的一瞬打了个寒颤,随后来不及害怕,他回身朝府门的方向张望了一下,然后对南荣婳焦急说道:
“少夫人,您现在没了异能,府中又是这种情况,您都自身难保了,就别管了吧,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而南荣婳却面色沉静,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她一身红衣,长发只简单挽起一个髻,上面插着她出门时随手拿的一根金色步摇。
夜风起,步摇随之轻晃。
“一定有办法…”南荣婳眉目低垂。
阿婆这话…是让她…
-
国公府大门紧闭,外间吵嚷声、拍门声不绝。
街巷中其他的人家听到声响,迷蒙着眼睛开门查看,见是一群士兵将国公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吓得又将大门关上了。
只不过好奇心作祟,给门留了个缝,好瞧瞧昨日刚办了喜事的国公府,今日又生了何大事?
率领士兵前来的除了厉忠还有一名副将,今夜是他当值,正与士兵们抱怨无法来国公府喝喜酒,便被一道圣命给召到了国公府。
只不过喜事变作了哀事。
等了许久还未见国公府有人开门,这副将耐不住,凑到厉忠身边问道:
“厉公公,我们是来抓人的,为何不直接闯进去?”
此时,巷子中动静太大,巷外已有百姓朝这里张望。
厉忠瞟了几眼,见天未亮,看热闹的百姓不多,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没有回答那副将的问题,厉忠干脆走上国公府前的台阶上,大声喊道:
“沈国公、沈少卿!咱家劝你们还是赶紧开门吧,说不定圣上能看在你们主动投诚的份儿上,对你们沈家网开一面!”
此话一出,隔壁人家以及巷口的百姓皆心中纳闷。
这国公府刚娶了新妇才几个时辰,怎么就得主动投诚了?投的哪门子的诚?
厉忠见朝此处张望的百姓多了起来,他唇角微微上挑,继续声嘶力竭地大喊,仿若生怕看热闹的百姓听不清:
“世人皆以为你们沈家是英雄豪杰,为大庆国、为百姓鞠躬尽瘁,可他们不知道你们沈家都是些包藏私心的卑劣小人!”
正当此时,国公府的门被人从内打开,身姿挺拔犹如玉树一般的沈临鹤眉目含着冷意站在府门内。
他眸子中的威压让厉忠一惊,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被一旁的副将扶了一下,才堪堪稳住没有出丑。
“原来是你。”沈临鹤连一声‘厉公公’都懒得再叫,看向厉忠的表情十分不屑。
厉忠咬了咬牙,将手中的圣旨展开,朗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沈国公沈士则及其子沈临鹤教唆沈家旧部入京,妄图篡夺皇位,其豺狼野心令天下大惊!
朕以仁德治国,然此等悖逆天常者不容于世。
今削尔国公之位,依律株连沈家上下九族,必将此等魑魅灭于天光之下!”
厉忠宣读完,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对沈临鹤说道:
“沈少卿…哦不,如今是阶下囚了,收拾收拾随咱家走一趟吧?”
顿了顿,厉忠抬头看着国公府门前挂着的红灯笼和红绸,感慨道:
“就是可惜了那如花似玉的新妇,才嫁过来一天便要被你沈家拖累,香消玉殒了。”
厉忠方才宣读圣旨字字句句清清楚楚,直把巷子口的百姓听了个心惊肉跳!
那可是沈家、是国公府!
在他们心目中,这大庆国哪家有造反之心,都不可能是沈家!
有百姓心中耐不住,为沈家出头喊道:
“怎么能凭空给人安罪名,若沈家想要造反,早就反了!”
“就是!沈家怎么可能办这种事?”
“圣上的命都是沈临鹤救的,若他们沈家想自立为王,当时干嘛还要救圣上?!”
…
厉忠听着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面上的笑意未减。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见百姓听到动静后越聚越多,街巷中其他人家也探出身子来一脸惊疑地朝此处张望,厉忠这才大声喝道:
“沈士则给沈家旧部的书信和那灵安寺下为造反而准备的五万军械便是铁证!”
此话一出,街巷前后静默了一瞬,而后爆发出一声声的惊呼。
既有证据,那这事便是真的了!
一向忠君爱民的沈家竟然想要造反?!
厉忠转过身看向沈临鹤,微微昂着头,嘴角带笑压低了声音道:
“沈家…完了!”
而沈临鹤神色不变,平静开口道:
“你为了报那莫须有的仇,连子孙根都去了,宫中隐忍那么多年,吃了数不清的苦,到头来本末倒置,这辈子才是…完了!”
厉忠一听,神色骤变,一张脸阴沉下来,咬着牙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都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