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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宽听着陶宽爹的话,心里一下子缓和了下来,稳住自己的阵脚对于此时的陶宽很有意义,这也给陶宽积聚了一些经验,不管对方说什么,得让对方开口,而后才推测对方知道自己底细到了什么程度,而后才想对策,这也许就是敏于行而讷于言的一个注脚吧。陶宽这时候想到,自己的爹压根就没有知道自己对于柳青的那种好感,更谈不上是秦老师可能对陶宽爹说了些什么。陶宽爹只是知道自己到了溪水里喝了水而已。照着这样的推测,陶宽完全可以回避自己心里对柳青的好感,而就重避轻得说说自己如何去个溪水的问题。陶宽想清楚了,就对着陶宽爹说:早上因为班级活动,去了敬老院打扫卫生,本来就因为去得晚,本来就迟到了,到了学校的时候,同学们都走了些路,要追上他们确实有些累,也出了很多汗,我知道喝溪水不好,容易拉肚子以后自己注意就是。陶宽把自己的错抛给陶宽爹,目的是让陶宽爹转移话题,陶宽爹就不会朝着自己不愿提及的话题上去说。陶宽爹听着陶宽的话:你这孩子,打小时候就皮实,喝口溪水对你来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关键还是你被别人看出了是我陶篾匠的孩子,别说其他的,就你那嘴确实是种了陶家的种,方圆几里都可以从你的嘴看出,你咋就不种你娘的嘴呢,干嘛就种陶家嘴。旁边的陶宽妈不乐意了,一脸的笑拿着手里筷子去捅陶宽爹的手:有你这样损自己孩子的吗?陶宽是你做手艺换来的还是走路的时候捡来的,人家陶宽嘴咋就不好了,男人嘴阔吃四方,别人想种咱陶家的嘴,陶家还不愿给呢。说完这些,陶宽妈便对着陶宽说:别理你爹,他晚上吃饱了,尽瞎说。陶宽有了自己娘的撑腰,心里也就有了走回房间去的理由,而后就显得有些木讷对着陶宽爹说:那你们说,我回自己房间去做作业了。陶宽说完就朝着自己房间走去,刚转身的时候还有些慢腾腾的走着等进了自己的房间门口就嗖得一下扑到自己床上,心里也在庆幸自己没有说得太快。陶宽也还是第一次看着自己的父母这样开玩笑,也许真的是和陶宽妈说的那样,吃得太饱了,或者是喝了口酒才会有现在这样的口气说话。自己嘴紧没有多说什么,不然就被陶宽爹给问出什么来了。陶宽爹看着陶宽进了房间,就靠着陶宽妈旁边的座位坐着,对陶宽妈说:今天我就在陶宽喝溪水的隔壁村庄做事,我也不知道陶宽去溪水里喝溪水,只是听着主人家的姑娘说的,他也是看到了我才想起陶宽来,然后就在吃饭的时候说了自己看见了咱家的陶宽。姑娘只是一个称呼,在银井湾还有一个另外的意义就是女人对自己丈夫的姐妹都称姑娘,换做女人的孩子就叫姑姑了。陶宽爹接着说:这个主人的妹妹就在桥下溪水里洗衣服,她看着陶宽半大小子决得挺亲切,孩子不算很帅,但除了这张嘴,看着不会太过于的难看,一白遮百丑,陶宽种了你的皮肤,看起来很是白皙,因此也就看着不错了。陶宽爹对着自己女人说这些,也就是借着陶宽来说自己女人的白皙,陶宽妈听着这话,心里自然很美,但没有说破,刚才又逼着陶宽爹不要吸烟,这个时候才算真的缓和下来。陶宽爹接着说:现在的孩子要读书,换做是过去,早就去村里看女孩子了,能早点给孩子娶媳妇那也是好事,趁着我们年轻,可以帮着给孩子带带孙子,多好。陶宽爹说着这些,陶宽妈心里也是高兴:能早点娶个儿媳妇进来,自然是最好的,家里就自己一个女人,很多时候真想有人帮着自己做顿饭,哪怕是一顿也好,自己确实是从大年初一一直到过年,都是自己做饭,特别是这几年既要去砍柴,又要舂米,身体就有些吃紧了,有人帮着自己那是陶宽妈梦里都想着的美事。陶宽妈是想早点娶个儿媳妇进来,但孩子还在上学,听自己的公公说:陶宽还想去学医呢,总不能边上学边娶媳妇吧。陶宽妈对着陶宽爹说:人家说是人家说,你这个做爹的总不能按着别人说来做自己的事吧,孩子看着不小,但只会砍柴,把媳妇娶进来就靠着砍柴来养活媳妇啊。陶宽爹笑笑,自己本来就是这样一说,他也知道孩子还嫩着呢,等到他自己想去媳妇的时候也不迟。陶宽躲在房间里还是能听见自己的爹和娘说话的内容的,自己就很感慨:难道以前的人真的就是自己这样的年龄就去娶媳妇的吗,要这么说古代的人确实是娶妻生子早,但也庆幸自己:可以先好好得玩,等到自己要想娶媳妇的时候也就水到渠成了。也许是陶宽妈吃饱了,也许是他们的声音变得小了,或者说是陶宽进入学习的状态,反正陶宽爹和陶宽妈的谈话声音也就慢慢轻了下去,陶宽认真看着书,陶宽爹和陶宽妈做着自己的事。慢慢得整个陶家只剩下陶宽房间里的煤油灯亮着了,对于点煤油灯陶宽爹和陶宽妈从来不会说让陶宽早点睡,不要浪费煤油。陶宽爹的收入完全支撑家里的开销,而不会像银井湾其他家庭一样,时时刻刻得要自己孩子早点,作业留到明天去做。陶宽今天有些兴奋,但也有些累,看完了书就直接睡到床上了。夜再次吞没了整个银井湾,沉睡的银井湾格外安静,除了偶尔的几声犬吠,没有了其他的声响,说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银井湾也有过这样的淳朴,但也在不久的将来会被打破,这样的事陶宽无法预料,精明的陶宽爷爷也不能预料。只有整个社会裹挟着银井湾朝前走去,让人不可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