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的眼中倒映出君九宸那张漆黑的鬼面,以及那双带着浓浓审视意味的眼睛,心中忽然一动。
他此刻提起遇刺的两位皇子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了些什么?
只是即便心中生疑,怀王面上还是维持着一派镇定的模样。
“摄政王言重了,反贼已灭,何来的龙潭虎穴。”
“本王留下这这位江姑娘,不过是因为她江家的下人损毁了先帝的御赐之物罢了,待本王处理完事情,自会放她归去。”
“怎么,难道摄政王想徇私袒护?”
君九宸闻言转眸看向宋晚。
“哦?御赐之物?江小姐,可有此事?”
宋晚朝君九宸福了福身,言简意赅。
“回王爷,欲加之罪罢了。”
荣管家见状此时适时的开口道。
“江姑娘当时并不在场,如何知道事情真相。”
“您可不要为了袒护自己的婢女便睁眼说瞎话。”
红裳见状也立即将自己的说辞再次同君九宸解释了一遍。
君九宸闻言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继续看向怀王。
“这丫头既然与怀王府的下人各执一词,此事由怀王论断,恐怕有失偏颇。”
“既然本王刚好来了,索性便做做好事,怀王可否带本王去那摆放先帝御赐之物的地方看上一看?”
“若有什么蛛丝马迹留下,也好一辨真假。”
怀王闻言倒是没有反对。
“既然摄政王有此雅兴,本王自然乐意奉陪。”
“不过本王丑话说在前头,不论今日结果如何,你今日带黑甲卫擅闯怀王府之事,我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那玉如意自己落下来,自然是他们做了手脚的,只是过去这么些时候,下人早已经处理好首尾,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他便是去,也是无济于事。
君九宸只看着怀王漫不经心的扯了扯嘴角。
“自然。”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一间偏房之中。
那房中靠右的一侧架子上有许多分隔开的格子,里面摆放着一些看上去便十分名贵的摆件。
此时那玉如意已然摔成了三截,放置在一旁的桌子上。
君九宸的目光在那架子上扫过,而后挑了挑眉。
“既是先帝御赐之物,怀王不将之收入库房,或摆放在书房妥善保管,反而将其摆在偏殿之中,当真是……别出心裁。”
怀王却不以为然。
“我怀王府的下人都是自小受过严格的教导的,这玉如意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本王从不担心。”
“而且既然是先帝恩赐,自然应当摆出来,让人瞻仰,以示皇恩。”
“王爷既然已经看过,不知可有找到什么你口中所谓的证据?”
君九宸却没有立即应声。
只是缓缓走到那架子前,随手伸手拿起一个精致的琉璃盏,拿在手中把玩。
“这东西看着倒像是舶来的贡品,莫非也是御赐之物?”
怀王看着君九宸轻轻抚摸着那琉璃盏上的纹路,不知他是何用意。
只道。
“不错。”
君九宸闻言轻笑了一声。
“看来先帝当真看重与怀王的手足之情……”
只是这话还未落音,他手中拿着的那个琉璃盏,便忽然自他的手中滑落。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落在地上。
四分五裂。
君九宸却丝毫没有惊慌,只缓缓的转过身来,眼中噙着一丝笑意,看向怀王。
“糟糕,本王一时手滑……”
怀王见状凝眉。
“摄政王这是何意?故意损毁先帝御赐之物,可是等同藐视先皇。”
君九宸将手背在身后,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怀王说的哪里话,本王都说了,只是一时手滑而已……”
“不过本王毕竟也损毁了先帝御赐之物,怀王若要追究,不如便将此事一起呈禀陛下吧,本王,愿与江家同罪。”
“只是本王如今还等着江小姐医治,这江家的人,我就先带走了。”
“怀王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好生将人看管好,与本王一起,等候陛下发落的。”
“怀王以为如何?”
云骁闻言面色变得十分难看,正想说些什么,君九宸却又继续道。
“当然,若是怀王信不过本王,害怕本王“畏罪潜逃”,想将我一起扣下来,也是可以的。”
“不过本王素来胆小,这些黑甲卫恐怕也得一同留下来保护本王,劳烦怀王替我将他们也一同安置在府中才是。”
怀王只觉这人实在是有些无赖。
一个小小的江家,损毁了御赐之物,究竟是从重还是从轻处置,全看他的意思。。
可君九宸却硬生生将自己也扯了进来,一并而论。
他如今虽然可以联合朝臣,在朝中压制他的势力继续壮大,可他手中握着十万兵权,又刚收复边境四城,立下赫赫战功。
没有人会傻到因为他摔碎了一个琉璃盏,便大动干戈,群起而奏。
而与他“同罪”的江家,总不能光明正大的区别对待,让人议论他怀王府欺善怕恶。
所以这可大可小的事,只能是轻轻放下。
他……根本就不是过来找什么证据的,而是一开始 便是打了这个主意。
怀王眼中情绪翻涌几许,最后却只能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道。
“摄政王既愿意担保,本王又岂会不放心。”
君九宸欣赏着怀王面上的神色,颇为愉悦的“嗯”了一声后,才看向宋晚。
“江小姐,既然怀王没意见,你便带好你的人,随我走吧。”
宋晚垂眸掩下眼中的笑意。
“是,王爷。”
怀王既然要以权压人,她自然也只能借力打力。
只是宋晚刚迈出两步。
君九宸身后那一排摆满名贵之物的置物架在他转身的瞬间,忽然倾倒下来。
上面摆放的东西,也随即一件一件,砸在地上,响起碎裂声一片。
屋中顿时响起一阵下人的惊呼声。
君九宸却只是不急不缓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地的狼藉。
而后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看向怀王道。
“看来怀王府中这架子是上了年份,老旧了,竟然这般不牢靠,无缘无故便倒了。”
“难怪方才那丫头说这玉如意是自己掉落的……如今看来,倒也不足为奇。”
“依本王看,怀王日后还是将这些珍贵之物,换个地方好生保管才是。”
“否则这保管御赐之物不利,可也是个不小的罪责呢……”
而后,便不等怀王回话,带着宋晚一行人,不紧不慢的离开了怀王府。
留下一脸阴沉的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