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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训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没有理会那些纷杂的视线,疲惫的将头靠在了窗户上。

他的内心涌起一股深切的悲哀。

这就是华国人现在的处境吗?

被人随意的辱骂为黄皮猴子。

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甚至可能保护不了自己的财产。

他的着装比起车厢内大部分人都要精致昂贵,但这依然证明不了自己手上的腕表是属于自己的。

哪怕污蔑自己的那个人身上的衣裳加起来连这表的一半都买不起,他也要用无法反驳的证据证明表是属于自己的。

他这样在他人眼中姑且算得上体面人的都是如此,那那些滞留在法兰西的数千华工呢?

他们的处境又是如何?

每当张训觉得自己的生活变好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些事情来警告他。

警告他不要停滞不前,警告他还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

列车在巴黎站台停了下来。

临下车之前,张训去了趟厕所将东西又放回了箱子里,随后便被亚历山大·伍德一把接了过来。

毕竟他现在无法确定张训的手腕状态如何,但让他不要提东西肯定是对手腕恢复有好处的。

出了车站,张训本来想第一时间前去拜访嘉德·让·罗贝尔,谁知却被亚历山大·伍德强行拉着前往医院。

“亚历山大,我的手腕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没有必要一定要去医院。”

张训无奈的被推着前进。

身旁的亚历山大·伍德则是一边用手推着张训往前走,一边十分严肃的说道:“张,你要知道,对于一名作家而言,他的手与他的思想一样珍贵。你要明白你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你可不是一个普通人了。”

张训说不过他,只能被推着走进了医院,随后在医生一言难尽的表情下用酒精勉强的对手腕进行了消毒,然后包上一圈纱布便把两人赶走了。

真是荒唐!

不过就是一圈淤青而已,竟然还往医院跑一趟。

不论张训看着手上的纱布作何感想,最起码亚历山大·伍德看着十分放心,随后两人去银行取了一些钱便赶往了嘉德·让·罗贝尔的住处。

距离上一次离开仅仅过了两个月左右。

张训再次来到这栋充满法式田园风情小院的时候并没有多少陌生感。

敲响门铃,二人静静在外等候,没一会儿院里便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罗贝尔夫人温婉的面容露了出来,她高兴道:“我就知道是你,张。”

她热情的上前同张训拥抱,笑着说:“你不知道,嘉德一直在等你来呢。”

“夫人。”

张训笑着回抱过去:“几个月不见,您依然这么美丽。”

“呵呵呵~”

罗贝尔夫人没忍住笑出声来,她看向一脸认真的张训,嗔怪道:“张,真不敢想,你会骗走多少姑娘的芳心。”

张训做出一副被冤枉的样子伤心道:“哦,夫人。我说的可都是真话,您怎么能冤枉我呢。”

罗贝尔夫人被逗得不行,半晌她才看向站在一旁的亚历山大·伍德,轻声问道:“这位就是你信里提到的企鹅出版社的经理伍德先生吧,快进来吧,嘉德就在书房等你们了。”

罗贝尔将两人引到屋内,随后便对张训说道:“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我就不带你去了。正好我最近买了一些很棒的咖啡豆,给你冲一杯尝尝。”

张训想到自己准备的玫瑰花茶,赶紧从亚历山大手里接过箱子放在地上打开,从里面拿出那罐准备好的玫瑰花茶递给对方。

“夫人,这种花茶有很强的保养作用,您平时可以多喝一些这个。要是您喜欢,尽管给我来信,我再给您多送些。”

哪知罗贝尔夫人并没有去看张训送的玫瑰花茶,反而将视线集中到了他的手腕上,一脸担忧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受伤了吗?严重吗?”

张训见她一脸担忧,无奈的将纱布揭开一角给她看了看,说道:“都是亚历山大小题大做,只不过是磕了一下而已,他非要拉着我去医院。”

罗贝尔夫人仔细地上前检查了一下,发现真如张训所说没什么问题,这才松了口气。

“你真是太不小心了,作家的手多么珍贵,以后还是要注意些。”

她接过张训手里的花茶,刚一打开一股馥郁的玫瑰香气便充斥在鼻间。

罗贝尔夫人眼前一亮,笑着说道:“好浓的玫瑰味道,我好从没喝过这么香的花茶呢!”

法兰西也有喝花茶的习惯,只是制作工艺比起华国来说差远了。

自然远远达不到形状与香气保存的如此完整的地步。

罗贝尔夫人高兴地拿着花茶去了厨房,张训也将箱子合上带着亚历山大·伍德往书房走去。

该叮嘱的路上张训已经叮嘱完了,剩下的就要看亚历山大自己的发挥了。

“先生!”

张训一进书房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报的嘉德·让·罗贝尔。

他坐着的位置侧对着门口,展开的报纸遮挡住了他的面容,以致于张训看不清他现在是何表情。

但眼尖的话就能发现在张训出声的那一刻,嘉德·让·罗贝尔拿着报纸的双手猛地顿了一下,随后报纸落下,露出了一脸笑意的嘉德·让·罗贝尔。

“张,你来了。”

张训将箱子放到地上,快步上前同他拥抱,激动道:“先生,真是好久不见了。”

嘉德·让·罗贝尔拍了拍张训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寄过来的《爱丽丝梦游仙境》我看了,很不错,你能写出这样的一本书,我为你骄傲。”

“能得到您的认可才是我最开心的事情。”

两人说话的功夫亚历山大·伍德已经提着箱子走到了两人身旁,张训赶紧给两人互相介绍道:“先生,这位就是我说的那个企鹅出版社的经理亚历山大·伍德先生,在英国的时候他为我提供了很多帮助,是我的很好的朋友。”

“亚历山大,这位就是法兰西的着名作家嘉德·让·罗贝尔先生,我想他的作品就不用我多说了,毕竟没有读过罗贝尔先生的书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亚历山大·伍德将两只手提箱放到了沙发侧边,随后摘下自己的圆顶帽子上前十分郑重的伸出了手。

“您好,罗贝尔先生,很高兴认识您。”

“您好,伍德先生,我也是一样。”

“请找个位置坐下吧,不必拘束,毕竟我更喜欢坐下谈话。”

嘉德·让·罗贝尔开始招呼两人坐下,张训刚一动作便想起了自己带的东西还没送,赶紧将箱子拿过来放到了茶几上。

“先生,这是道格院长托我给您带的红酒,院长说这是他准备在新年宴会上喝的,但是听到我要来法兰西便让我给您带过来了,说让您也尝尝。”

男人没有不爱酒的。

就算嘉德·让·罗贝尔对酒精不痴迷,但要是家中存着一两瓶好酒能让他慢慢品鉴,也是一大享受。

他接过去看了看上面瓶口处印着的时间,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倒是挺舍得,这个年份的红酒可不是那么容易能买到的。”

见嘉德·让·罗贝尔将红酒放回了木盒,张训便将自己带来的茶叶递给了对方。

“先生,这次的茶叶跟以往送的不同,味道十分特殊,等您喝的时候就知道了。”

嘉德·让·罗贝尔笑着收下了茶叶,略带抱怨的说道:“好了,你每个月都要给我寄一包茶叶来,我就算是再爱喝也是喝不完的。”

张训闻言则笑着说道:“先生若是喝不完,也可以送给朋友一些。这样我也好给您多一些不同口味的红茶。”

“那还是算了。”

嘉德·让·罗贝尔赶紧摇头拒绝道:“他们又不懂,给他们也是浪费。”

两人正在说着,罗贝尔夫人便端着一壶泡好的花茶走了进来,她笑着说道:“这是张刚刚送我的花茶,亲爱的,你也来尝尝吧。”

张训见状赶紧上前接过罗贝尔夫人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问道:“夫人,要不要坐下来一起聊一聊,您也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罗贝尔夫人则轻轻地摇了摇头,将桌上的红酒和茶叶拿了起来,婉拒道:“不了,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而且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你们聊吧。”

她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如果有什么需求尽管叫我,我就在楼下。”

罗贝尔夫人很快便离开了。

她在走之前甚至还贴心的将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而屋内的三人在喝了几口花茶稍作休整后也很快进入了正题。

嘉德·让·罗贝尔放下了手上的杯子,笑着看向了张训。

“自从收到你的来信以后,我便一直想着寄语该怎么写合适。好在我的思维还未退化,总算是写出来了一篇比较满意的寄语。”

“你想看看吗?”

“当然了,先生!”

张训笑着站起了身,激动道:“寄语在哪?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嘉德·让·罗贝尔无奈的摇了摇头,指向了自己的桌案:“就在那上面摆着,最上面的那篇就是。”

张训三两步便走了过去,果然在桌案上看到了一篇用法语完成的寄语。

不,与其说是寄语,不说是一篇诗歌。

“在那金色的下午时光,我们划船悠闲荡漾;小手臂以不高明的技术,使劲儿地划着双桨,可几只小手乱指方向,我们只有到处游荡......”

张训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

嘉德·让·罗贝尔面色平静的喝着花茶,而坐在他对面的亚历山大·伍德的双眼则越发明亮起来。

“爱丽丝!把这孩子气的故事,放上你温柔的手掌,编系上那神秘的记忆缎带,作为你童年的梦想珍藏,就像游子采撷的枯萎花环,来自遥远的异国他乡。”

“精彩!实在是精彩极了!”

就在张训沉浸其中的时候,最先回过神来的亚历山大·伍德激动地站起身鼓掌。

“果然不愧是法兰西今年最伟大的作家,您的诗歌实在是太贴切了!”

亚历山大·伍德的双眼亮的惊人,这位一向沉稳可靠的绅士此时竟激动的手舞足蹈起来。

“上帝啊!我敢说,如果这篇诗歌被印在了《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扉页上,一定会引起轰动的。”

张训则心情复杂的看着手上的手稿。

这就是这个时代最顶层作家的实力吗?

看来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张训看着手上的手稿,实在是舍不得将它放下,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诗歌形式的扉页寄语,而且这篇诗歌以后肯定会跟《爱丽丝梦游仙境》绑在一起的,对他意义非凡,张训不想失去收藏它的机会,因此厚着脸皮问道:“先生,也许您会愿意将手稿送给我,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这种形式的手稿,我很想收藏起来。”

看着张训那副眼巴巴的样子,嘉德·让·罗贝尔无奈的轻笑出声:“你想要就带走好了,本来就是给你写的。”

张衮如获重宝的将手稿收进了口袋里,坐回沙发一脸好奇的问道:“先生,您怎么会想到以诗歌的形式来写,这真是太少见了。”

嘉德·让·罗贝尔笑着解释道:“张,这就是法兰西的风格啊。浪漫、荒诞、尖刻就是我们的基调,法兰西人是多变的,比起英国文学那种一成不变的严肃,还是诗歌更加受法兰西人的欢迎。”

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我很高兴你邀请我为你的作品写寄语,在这上面,我想我还是赢了查尔斯一次。”

啊?

什么?

张训半晌才回过味来。

他想起自己写《归来记》的时候似乎请过查尔斯·道格帮自己在报刊上宣传造势,所以罗贝尔先生这是......吃醋了?

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发展?!

张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尴尬的笑了一下,然后端起茶杯用喝茶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嘉德·让·罗贝尔见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发出了一声轻笑,然后心情愉悦的喝起茶来。

看啊,狡猾的查尔斯再怎么炫耀不也没被张邀请作序吗?

说到底,还是他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