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叙白心领神会的越众而出,朗声道:“怎么,你们养孩子是家事,陛下养孩子就是朝事了?你们够双标的啊!”他微微一顿:“都是生孩子养孩子,管教孩子,怎么,你们的孩子就是金疙瘩,犯了事儿不能打不能骂,陛下的孩子就是野孩子,随便你们怎么指手画脚?嘿,你们的脸皮呢,都不要了?都撕下来踩到脚底下了?”
“......”刘谦修气的咻咻直喘粗气,他可算是知道官家方才说话的语气像谁了。
跟李叙白这个混不吝的简直一模一样!
“李大人!慎言!陛下的子孙是龙子凤孙,怎么能是,野孩子!”吕云亭听不下去了,激怒之下,完全忘记了当初李叙白令人骇然的战斗力,首当其中站了出来。
李叙白瞥了吕云亭一眼,笑了:“哟,吕大人啊,亏你还知道陛下的孩子是龙子凤孙啊,那怎么还不如你们的孩子呢?你们的孩子都不许陛下管教惩治,怎么,陛下的孩子就能让你们管教惩治了?那怎么着?你要翻天啊?”
“......”吕云亭气的七窍生烟,可到底不敢再说什么了,再说下去,一口大不敬的锅就要砸下来了。
眼看着吕云亭铩羽而归,刘安泽从最后面走出来,朗声道:“李大人,龙子凤孙关乎大虞的江山稳固,岂能以平常人家的子孙相待!”
李叙白还记得这个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怎么,上回忘了套你的麻袋,你又活过来了?”
刘安泽:“......”
“你这是无人扶你青云志,你自队尾找骂来?”李叙白不屑道:“我问问你啊,是你们这些人的子孙加起来多,还是陛下的子孙多?”
这话怎么说呢?刘安泽愣了一瞬:“自然,自然是,朝臣们的子孙加起来多。”
“那就是了,”李叙白胡搅蛮缠来,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对手,胸有成竹的走了一步:“你们那么多不肖子孙,都没有殃及江山稳固,怎么,你们就认定了陛下的子孙个个都跟你们的一样吗?大虞的江山就这么容易被祸害了吗?”
“......”刘安泽低下了头。
眼见这情形,卢鸿志越众而出,誓要一血前耻,张口便喷:“李大人还没有孩子,以后会不会有也未可知,这教养孩子的辛劳,李大人没有体会,估计以后也体会不到,就不必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了。”
李叙白偏了偏头:“听卢大人这话的意思,是没有孩子的人就不配在朝堂之上议论此事了?”
卢鸿志全然不知道李叙白在暗戳戳的给他挖坑,点头道:“李大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李叙白微微点头:“那卢大人也可以闭嘴了。”
“......”卢鸿志愣住了:“老夫膝下有五子六女,为何要闭嘴?”
李叙白一本正经的问道:“卢大人能保证这些孩子都是你亲生的?”
“......”卢鸿志气了个倒仰:“你放肆!”
李叙白不惊不怒,一脸正色:“卢大人,我好心提醒你,你怎么骂人呢?你家小妾又不是我睡的,你家娃又不是我生的,你这可就是什么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
“......”卢鸿志的喉间发出一声浑浊的呻吟声,双眼一番,身子直挺挺的向后仰去。
刘安泽见状,尖叫一声,赶忙扶住了卢鸿志。
“李大人,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这样羞辱卢大人,就过分了吧!”罗崇勋撸起衣袖冲了过来。
李叙白微微挑眉:“罗大人啊,我看你刚才看卢大人的笑话看的也很开心吗,刚才笑的后槽牙都露出来。”
“......”罗崇勋脸色一红,站到了一旁。
李叙白笑了笑,继续道:“我觉得啊,谁养的孩子谁管教,犯了国法自有国法严惩,这一点儿毛病都没有,若是我今天说你们家的娃该读什么书,明天说该娶谁进门,后天说该嫁给谁,你们乐意吗?”
“......”
虽然朝臣们都知道李叙白说的是谬论,是在胡搅蛮缠,但偏偏就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俨然就是明明是没有道理的,可听起来却很有道理。
赵益祯慢慢的站了起来,一锤定音道:“武德司的司狱,乃是大虞公器,关的了违法乱纪的大虞人,自然也关的了诸位爱卿管不了的子孙!除非,”他微微一顿,继续道:“诸位爱卿不认自己是大虞人!”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重,说的众人心头一跳,齐齐跪倒在地。
文太后坐在珠帘之后,神情深沉极了。
起初,她以为李叙白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后来,偏偏就是这纨绔子弟在端午之日救了官家一命。
也是这纨绔子弟在武德司里混的如鱼得水。
今日,他又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官家眼前的危机,替官家出了一口恶气。
文太后渐渐的收起了对李叙白的轻视之心。
她站起身,走出了珠帘,开口道:“皇家之事,皇子们的教养之事,自然不全是私事,但绝也不是诸位结党营私的借口,前朝的教训犹在眼前,诸位朝臣们若想试探老身和陛下的底线,尽可以来,看看武德司的司狱,能否装得下诸位的满门!”
此言一出,朝臣们便明白了。
不论官家和文太后有多少龃龉,在朝堂之中,他们始终都是一体的。
文太后始终都站在官家的身后!
给予他最大的支持!
刘林枫一事,往小了说,的确只是刘谦修的家事,但往大了说,却是在挑战赵益祯的权威。
从前碰到这种事,朝臣们往往都会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家丑而已,自家料理的便是。
才会纵容了权贵之家在汴梁城横着走,而朝廷法度,陛下权柄,都成了一纸空谈。
陛下管不了朝臣的家事。
朝廷法度也管不了只是触及了道德底线的纨绔子弟。
这何其可笑。
而今日的朝堂,这种局面有了转变。
刘谦修的孙子刘林枫,成了头一个没有触及大虞法度,却被关进武德司司狱待审的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