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笑了笑,拍了拍阮无双的肩膀。
“无双将军不必自责,秦风老当沙场,当年威名赫赫,便是你我都未必能稳胜他。更何况,我与他……也算有些旧交情了。”
谢安的目光深邃,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往事。
阮无双闻言一愣,他知道谢安曾是布衣相国,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与一些武将有些交情也属正常。
但听谢安这语气,似乎与秦风的关系非同一般。
“哦?不知大人与这秦风有何渊源?”
阮无双忍不住问道。
谢安却只是摇了摇头,避而不谈,指着城外秦风的营帐说道。
“秦风久攻不下,士气必然低落,今晚这一败,更是雪上加霜。明日应该能休息了!”
…………
秦风营帐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死水一般。
六十多岁的秦风,须发皆白,身披战甲。
尽管经历了方才的地道激战,却依旧龙行虎步。
浑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铁血气息。
只是,他脸上沾染的血迹和略显疲惫的神态,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狼狈。
他的儿子,也是他的副将——秦颂,快步上前,扶住秦风。
一脸担忧地问道。
“父亲,您没事吧?”
秦风摆了摆手,接过秦颂递来的布巾,擦拭着脸上的血污。
浑浊的眼中闪过不甘,抬头望向西凉城的方向。
低沉地叹息道。
“这么多年……还是赢不了你啊,谢安……”
“父亲……”
秦颂欲言又止,他知道父亲心中一直有一个未能战胜的对手。
那就是如今的谢安。
当年,他们二人同朝为官。
一个是运筹帷幄的布衣相国,一个是驰骋沙场的威武将军。
本是惺惺相惜的挚友。
“如今却因为大夏新帝,而兵戎相见。”
“颂儿。”
秦风忽然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盯着秦颂。
“传令下去,明日……撤军!”
秦颂大惊失色。
“撤军?!父亲,我们耗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眼就要攻下西凉了,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撤军?”
秦风没有解释,只是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挥了挥手,示意秦颂退下。
秦颂无奈,只得领命而去。
秦风独自一人坐在帅帐之中,手中紧紧握着一枚雕刻着山水图案的玉佩。
这枚玉佩是他与谢安当年结为挚友的见证。
那年杏花微雨,他与谢安于京郊相遇,煮酒论英雄,畅谈天下事。
直至月上柳梢头,才依依惜别。
如今,却要刀剑相向,岂不令人唏嘘?
这时,帐帘掀起,秦颂去而复返,脸上带着焦急。
“父亲,又有何事?”
秦风微微皱眉,被打断思绪,心中有些不悦。
秦颂拱手道。
“陛下派人来传口谕了。”
秦风心中一凛。
这昏君在这个节骨眼上传什么口谕?
莫非……他沉声说道。
“请进来吧。”
秦颂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圣上口谕,秦将军接旨!”
秦风连忙走出营帐,只见一个身着绯红蟒袍的太监,手捧圣旨,站在寒风中。
这太监不是别人,正是夏帝龙庭飞身边的心腹——曹公公。
秦风单膝跪地,沉声道。
“末将接旨。”
曹公公展开圣旨,尖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风将军,朕闻卿欲撤兵西凉,此乃大谬!谢安乃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卿当奋勇杀敌,以报皇恩!钦此!”
秦风闻言,心乱如麻。
这龙庭飞明知他与谢安的旧交,却偏偏下此命令,是何用意?
难道是在试探他的忠心?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末将领旨!定当竭尽全力,剿灭叛贼!”
曹公公收起圣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秦将军忠心耿耿,咱家定会如实禀报圣上。只是,将军可莫要辜负了圣上的期望啊。”
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秦风一眼,转身离去。
秦风望着曹公公远去的背影,心中愈发不安。
龙庭飞此举,分明是在逼他与谢安决裂。
一边是君臣之义,一边是兄弟之情。
他该如何抉择?
回到营帐,秦颂见父亲脸色阴沉,担忧地问道。
“父亲,可是圣上有何吩咐?”
秦风将圣旨的内容告诉了秦颂。
秦颂听后,顿时勃然大怒。
“这昏君!分明就是故意刁难父亲!父亲与谢大人乃是至交,他怎能如此无情无义!”
秦风摆了摆手,示意秦颂冷静下来,沉声道。
“颂儿,慎言!隔墙有耳,莫要招惹祸端。”
秦颂愤愤不平地说道。
“可是父亲,难道我们真的要与谢大人兵戎相见吗?这……这于心何忍啊!”
秦风长叹一声,他何尝不想与谢安把酒言欢,共叙旧情?
可是,君命难违,他身为臣子,岂能抗旨不遵?
他走到桌案前,拿起笔墨,开始写信。
“颂儿,你速将此信送往西凉城,交给谢安。”
秦颂接过信,疑惑地问道。
“父亲,您这是……”
秦颂接过信,小心揣进怀里,不敢耽搁,飞身上马。
一路疾驰,朝着西凉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路风尘仆仆,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形成一道长长的烟龙。
西凉城,谢安府邸。
谢安展开秦风的信,信上字迹潦草,墨迹似泪痕般晕染开来,可见写信之人内心的煎熬。
信中,秦风将皇帝的口谕和曹公公的威胁一一道来。
字里行间写满了无奈。
末了,秦风写道。
“兄此举,实属无奈,望贤弟早做准备,勿要重蹈覆辙。”
谢安看完信,苦笑一声,将信纸揉成一团。
龙庭飞这昏君,分明是想借秦风之手除掉他,好巩固自己的皇权。
他将阮无双和小甲等一众平西军将领召集到议事厅。
“诸位,秦将军来信了。”
谢安开门见山,将信的内容告知众人。
阮无双听罢,怒不可遏,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乱颤。
“这昏君!竟敢如此逼迫秦将军!谢大人,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不如趁此机会,起兵反了这昏聩的朝廷!”
厅内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群情激奋。
“是啊,谢大人,阮将军说的对!龙庭飞昏庸无道,早已失去民心,如今正是我们推翻暴政的大好时机!”
“我等愿追随谢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