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姿环顾四周。
她说道:“对,没错,我记得这里,陆沐雪带着我从这里经过,一直往北走,有几棵开花的木棉树。”
“我的宝珠就躺在一棵最高大的木棉树下面,我看得清清楚楚!”
甚至来不及休息,秦姿穿过一人高的草滩继续往前,像是永不知疲倦,其他人也忙紧随其后。
老三章金城看着母亲急切的身影,他不觉有些担忧。
“大哥,你说妈这直觉……靠谱吗?”
章甘岭虽然瘸腿,可行进的速度丝毫不慢。
“若是之前,我必定也和你一样怀疑妈的直觉,但自打去过驼山县之后,我就无条件信任咱妈了!”
一边往前走,章甘岭一边说道:“早年间,小幺刚丢没多久,妈曾哭嚷着说知道小幺的下落,她要去找女儿。”
“她说一对老夫妻照顾着小幺,她说羊圈里有一只大黑山羊,她还说到了驼山县这个地名。”
说到这里,章甘岭微微皱起了眉头。
“若是当初按照妈的指引去找,肯定能找到小幺,可大家都认为她是魔怔了,是发了癔症在胡思乱想。”
直到他找到秦家村,得知小幺的成长经历,他后知后觉想起母亲当年的话,他忽然心痛不止。
所以这次,他选择相信母亲,只要母亲说往前,哪怕前方是万丈悬崖,他也毫不犹豫往下跳。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翻过山峦,在如火夕阳中,秦菲月忽然大叫。
“哎!木棉树!前面那一片红彤彤的,是不是木棉树在开花?”
大家循着秦菲月的手指往前看。
晚霞如火,映照在大地上,漫山遍野似乎都是红色的,连所有人的脸都被霞光染成了红色。
“那……那是木棉树吗?”
章淮海抬手搭在眉间,遮住夕阳的光望过去,像是开花的木棉树,又像是晚霞的光。
“不管了!咱们先去那边看看!”
拉木和江淮礼一直心系秦舒窈的安危,二人率先往前走,其他人也很快追了上去。
在天际最后一缕霞光坠落时,大家看清了那一片如火如荼的木棉树林。
秦菲月震惊到捂住了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姑姑。
秦姿脚步踉跄摔倒在地,手心被尖锐的石头磨破,不断渗出鲜血,但她不在乎。
甚至在秦菲月要给她包扎伤口时,她一把推开了自己的侄女。
“谁让你管我了?我的女儿还在等我!耽搁一分钟都可能失去她!”
秦姿的声音颤抖,眼泪滚滚而落。
感应到了!真的感应到了!
她能感应到女儿的心跳,微弱,缓慢,像是随时都可能消失。
当穿过一片荒草地,终于抵达了木棉树林的边缘。
偌大一片树林,秦姿却直直走向树林边缘的方向,步伐坚定急促。
“你看,有人从这里经过,草被踩断了,但还没有干枯!”
侦察兵出身的章羽堂敏锐发现了极其重要的线索。
“草叶上有鲜血的痕迹,虽然血渍发黑,但应该时间不长……还有这里,明显是两个人摔倒在草丛里压出的印子!”
章羽堂发现的线索指向与秦姿前进的方向不谋而合。
章淮海等四兄弟意识到了什么,都以最快的速度往前狂奔。
忽然之间,四兄弟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是不是发现……”
秦菲月追上来,话说一半忽然捂住了嘴,眼底一片惊骇。
是的,他们看到了秦舒窈与陈启澜的身影。
二人不知是死是活,就那么拥抱在一起,躺在比晚霞还要红的木棉花里。
而在秦舒窈的身边,还有一条白色的巨蟒盘在一起。
听到动静,巨蟒抬起头嘶嘶吐着芯子,让人浑身发凉。
“怎么办?小幺身边有条大蛇!”
章淮海忍不住咽口水,扭头望向晚一步走来的母亲。
秦姿却丝毫不害怕。
她放慢了脚步,一边前行一边说道:“陆沐雪说过的,她求了山神奶奶,派了灵蛇护佑陈启澜和小幺!”
“这条蛇肯定就是山神奶奶派来的!”
章羽堂抓住了妻子的手,眼神里满是警惕。
“阿姿,别靠近,有情况!”
只见原本安静盘在一起的大蛇忽然竖起了头,这是即将进攻的危险信号。
未等大家反应过来,一只野狼从对面的树林里钻了出来。
野狼目露凶色盯着倒地的陈启澜与秦舒窈,口水不断从嘴角流出来。
显然,野狼在捕猎,而猎物就是没有反抗能力的二人。
章甘岭拔出了枪,沉声说道:“怎么办?爸,要不要开枪射杀那只狼?”
此刻,一边是大蛇,一边是野狼,都是攻击性很强的野兽,稍有不慎就可能带来生命危险。
“别!别伤害大蛇!”
秦姿握住了章甘岭手里的枪,说道:“大蛇会保护小幺的!”
果不其然,秦姿话音刚落,就看到那条大蛇忽然扑上前,一口咬在野狼脖子上,又用身体将野狼死死缠住。
野狼也不是吃素的,挣脱开大蛇撕咬,它反一口咬住大蛇的头。
一蛇一狼缠在一起不分伯仲。
“阿姿,你和菲月去小幺那边,我带着儿子去帮大蛇!”
章羽堂拔出匕首,带着章家四兄弟奔到大蛇边上,父子几人同心合力,利刃捅穿了野狼的心脏。
野狼张开了嘴,大蛇趁机挣脱,用身体死死挤压野狼。
某个瞬间,章羽堂与大蛇目光对视。
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在大蛇的眼中看到了慈祥微笑,像是德高望重的老者对着晚辈打招呼。
等章羽堂回过神来,大蛇已经开始吞咽食物。
尤南在山林间打猎许多年,见过很多蛇,却唯独没见过这么大、这么漂亮的白蛇。
他是个直觉敏锐的猎人,直觉告诉他,这个白蛇没有恶意。
但保险起见,他还是提醒众人不要打扰在正在进食的大蛇。
“活着!两个人都活着!”
秦菲月一番检查,很快发出喜悦的呼声。
这短短一句话堪比天籁,所有人都忍不住欢呼拥抱,秦姿跪坐在女儿身边,抬手抚摸着女儿的脸庞。
即使已经在梦里见过,可那是虚无的,是摸不到抱不着的!
此刻,秦姿真真切切握住了女儿的手,她二十年的绝望与苦痛,在这一刻化作虚无。
“小幺!”
章羽堂戎马半生,从来都是流血流汗不流泪。
可此时,一声“小幺”叫出口,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滚滚而落。
滚烫的泪水落在秦舒窈脸上,一点点渗进了她的肌肤里。
像是感应到父亲的呼唤,秦舒窈微微睁开了眼睛。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