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反了天了!你一个做儿女的,敢和父亲叫板?!”
苏重道气急败坏,手指气得发抖,指着她恨恨摆动,神情狰狞,原本清俊儒雅的面容显得分外扭曲。
“你封了诰命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家耀武扬威逼迫生父,苏窈,你好大的胆子!”
苏窈不意外苏重道不同意供回牌位,他活得谨慎,一辈子没什么污点,如今又有个如日中天的侯府亲家,怎会容忍袖上有半点污垢。
而崔氏,就是他看不上的泥泞。
开祠堂后上京官员都会知晓,他在府外还有个一早过世的外室,稍稍打听,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扬州瘦马,手下的官员怎么看他,他还怎么在朝堂立足?
苏窈在心底嗤笑不停,书生最是薄情寡义,苏重道是,蒋俊杰也是。
她毫不退缩,理直气壮地起身,缓步走到苏重道面前,挺着隆起的腹部,本来没打算这么高调,听了苏重道的一席话,苏窈也就耀武扬威一回。
“是,我就是来逼你的。”
苏窈面无惧色,挑眉点头,向他展示诰命服上华丽精巧的绣纹,“我被圣上亲封二品郡夫人诰命,说起来,还比父亲高一品。”
“官大一级压死人,父亲,现如今这个家里,该听我的了。”
苏重道脸色铁青,被苏窈这几句话说得怒气冲冠,恨红了眼,扬手就想甩给她一巴掌。
苏窈不退反进,扬起半边脸对着他,眼神挑衅。
“您打啊。”
她浅淡地勾起一抹笑,嘴角上扬,眼瞳似火,“不过父亲可要三思,今晨圣上刚封了诰命,您夜里打我的名声传出去,圣上该疑心您不满赏赐,心里有怨气呢。”
苏重道这巴掌,迟迟落不下来。
他手臂僵直地停在空中,苏窈好整以暇地瞧着他,认定他不敢打。
果然,一鼓作气没成,待怒气不再占据大脑,理智回归后,苏重道讪讪放下手臂,眼里怒火中烧,却不再动手动脚。
“恬不知耻!家门不幸出败类!”
言语攻击伤不了苏窈分毫,她就这般看着苏重道无能狂怒,安抚好腹中有些躁动的孩子,重新落座,声音不再像之前凌厉,柔声说道。
“那就定了,我在司天监有认识的生员,您不必操心日子,只需送信将族中长老们叫来上京即可。”
苏重道不愿就此妥协,一甩衣袖讽刺笑道。
“你若厉害还要我何用,自己回陀陵请他们来,我倒要看看你这一介妇人,凭丈夫军功升天,如此嚣张跋扈,族老岂能容你!”
苏窈蓦地冷下脸,她经常与凌金霄在一处,别的没学会,冷脸倒是学了个十成十,眼眉如刃,寒芒直直刺向苏重道,微扬下巴,眼神里有说不出的轻蔑。
“父亲不也一样吗?”
“您只是投了个好胎,若没有苏氏一族的支持,以您平庸和稀泥的手段,怎能坐上这尚书一位?”
“圣上有意侯府与苏家结姻亲,不就是看您为官废物,没一点长进吗?您要是和明成渊一般有城府,圣上断不会许这门亲事。”
苏重道被戳中了痛点,又动不得手,只能抽出桌上的一截筷子,大斥一声“孽子”朝着苏窈摔过去,她不避不躲,抬手一把抓住了,讥讽道。
“男子有靠山说不得,女子靠丈夫就被批判得一无是处,我就是要说,您这尚书的位子,是靠着多少妻子的丈夫们爬上去的,您怎么自己不觉羞愧呢。”
苏重道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得,憋着气留下一句“我不与你这目光短浅之人一般见识”,灰溜溜离开主院。
苏窈大获全胜,等到凌金霄来尚书府接人时,她还穿着那件诰命服,如皓月之光,行走在出府的连廊中。
她难得神气,对男人也好脸色不断,柔情蜜意仿若回到两人刚互通心意之时,凌金霄急忙打听出尚书府发生何事,知晓后还感叹小妇人成熟多了,有侯夫人的风姿,以后多来几次,最好娇蛮到无人再敢欺负她。
闹过这一回,苏重道允与不允已经不再重要,苏窈托避苦测了好日子,专程派侯府仆役远下陀陵,将苏氏族老请来上京。
苏重道不是说她仗着丈夫的权力假威风吗,那苏窈就威风给他看。
她特地花重金包下整个客舫,邀请陀陵老家亲戚来上京游玩,一路花销都由她付,上京内吃住全包,还有伴手礼之类,阵仗极大。
年后正月二十一,苏家族老集聚,开祠堂,将崔氏供在道观中的牌位供回尚书府,落于族谱上为良妾,也算是圆了崔氏生前的梦。
听着声响来观礼的官员内眷不少,苏窈都笑意盈盈往府里引,不欺瞒,该说什么说什么,苏重道本就不想让旁人知晓的秘密,经此一日,整个朝堂应该都会传遍。
丢人丢得他称病在家,足有七日没去上朝。
夜里,苏窈心满意足听见脑海中系统在任务单上打勾的声音,缩了缩身子,朝凌金霄温暖的胸膛里靠。
手脚也都埋在他腹部和腿弯中,舒服得她叹出一口低吟。
凌金霄比他难受多了,禁欲七个月,软玉在怀却不能尝一口的滋味忍得他发麻,小妇人又不老实,软绵绵的在他憋挺的地方到处撒欢,只知道睁着一双无辜大眼睛欺负他,几声娇软甜腻的相公后,他也发不出半点脾气。
今夜依旧如此,凌金霄警告地用大掌罩住她那不老实的屁股,轻轻拍了两下,低沉说道:“转过来,别考验我的忍耐力。”
苏窈的小脚在他腿弯处轻蹬,踩着梆硬的肌肉,装作无知无觉,眨巴眨巴眼睛,秀气地打了个哈欠,柔声说。
“我好困,要睡了。”
小手攀上他的肩膀,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眼,发丝调皮地落在她眼睫上,天真又可爱。
凌金霄拿她没办法,手掌没有移开,泄愤地揉捏,惹得小妇人忿忿拍打他的肩膀。
烛火未熄,小谷知晓两人还没入睡,踌躇几息后推开内室门,隔着屏风站在外侧,垂头恭腰轻声说道。
“夫人,风止少爷的小厮露酒来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