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在山谷间渐渐消散,刺鼻的气息还未完全散去。雷涛等人打扫完战场后,带着疤脸李和几个手下踏上归程。山林里静谧,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却驱散不了众人周身的疲惫。
疤脸李躺在担架上,本一脸倦容,可突然咧嘴笑了起来,那笑容在满是尘土的脸上格外显眼,对雷涛说:“雷兄弟,我咋感觉今天这仗打得就跟吃糖豆似的,虽说我挂了彩,可心里还挺痛快。”
雷涛脚步一顿,转过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道:“我看你这脑子是被门缝夹了吧?打仗能是闹着玩的?要不是我出手,你早被木伊滕田砍成两段了。”
疤脸李一听就不乐意了,挣扎着从担架上半坐起来,反驳道:“那可不一定,我这刀法那是祖传的,要是再多给我点时间,我保管能把他拿下。”说着,他在担架上掀起上衣,露出满身黑虎刺青,“不信你瞅瞅,我有黑虎护身,曾经有大师说过这是我的护身神兽,厉害着呢!”
雷涛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出声,强忍着笑意,一脸严肃地说:“就你这黑虎刺青,还护身神兽呢?我看是‘祸害神兽’还差不多!”
疤脸李不以为然,振振有词地说:“雷兄弟,你不懂,这黑虎刺青可神了,大师说它能保佑我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你瞧,今天我这不没死成嘛,这就是黑虎显灵!”
雷涛忍不住笑了出来,调侃道:“行啊,那以后咱打仗就全指望你这黑虎了,你可得让它多显显灵,保佑咱们都平平安安的。”
疤脸李刚想回应,突然又皱起眉头,让抬着担架的两人抬他到雷涛旁边,小声地说:“雷兄弟,你说要是这黑虎不灵了咋办?要不我回去再找大师重新给它开坛做一次法?”
他这话音刚落,前方不远处就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众人瞬间警觉起来,放慢脚步,雷涛抬手示意大家保持安静,小心戒备。
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女子,互相搀扶着缓缓走来,边走边哭,一副逃难的模样。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女子,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泪痕,看到雷涛等人,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哭喊道:“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日本人到处烧杀抢掠,我们的村子都没了。”
疤脸李一听这话,立刻来了同情心,在担架上挣扎着就要起身:“哎呀,太可怜了,雷兄弟,咱们收留她们吧。”
雷涛却一脸警惕,伸手拦住疤脸李,压低声音说:“别冲动,现在局势这么乱,谁知道她们是不是真的。”
这时,其中一个女子听到雷涛的话,哭得更厉害了:“这位大哥,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您要是不信,我们也没活路了。”
雷涛心里总觉得这群年轻女子透着古怪,可一时又找不出破绽,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让疤脸李带着她们回山寨。
一进山寨,疤脸李就忙前忙后,指挥着手下安置这些女子。雷涛却留了个心眼,悄悄把刘子山、陈飞扬叫到一旁,低声吩咐:“你们几个,暗中盯着这些女人,一有动静,马上来报。”
可还没等众人安顿好,负责盯梢的陈飞扬急匆匆跑来报告:“雷哥,不对劲!有几个女的一直在山寨里乱转,她们中还有个高挑个的时不时跟其他人套话,问我们这有多少人?”
雷涛眉头瞬间拧成个死结,眼神一凛,低声喝道:“她们还问什么了?都给我一五一十说清楚。”
陈飞扬咽了口唾沫,紧张地回道:“还……还问我们用的三八手炮是谁发明的,还有你的身份,我觉着不对,就故意打断他们的对话,岔开话题。”
雷涛听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来回踱步,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应对之策。过了片刻,他猛地停下脚步,对陈飞扬说道:“干得好,先别打草惊蛇。你去把刘子山叫过来,咱们合计合计。”
陈飞扬领命而去,很快刘子山就赶了过来。三人围坐在一起,雷涛一脸严肃地开口:“这群女人肯定有问题,问的都是关键信息。她们打听三八手炮,很可能是想了解咱们的武器情况;问我的身份,说不定是我们之前走水路时暴露了行踪,鬼子特务意图找到我们,消灭我们。”
刘子山皱着眉头,握紧了拳头:“雷哥,要不咱们现在就动手,把她们抓起来审问,免得夜长梦多。”
雷涛摆了摆手,沉声道:“不行,咱们现在没有确凿证据,贸然动手,万一她们真的只是普通难民,咱们可就成了欺负百姓的恶人。先继续观察,看看她们下一步想干什么。”
三人又商议了一番,决定加强山寨的戒备,让兄弟们都暗中警惕起来,同时继续监视这群女子的一举一动。
另一边,疤脸李还在热心地招呼着女子们。那个高挑个的女人又凑到疤脸李身边,挤出一抹笑容,娇声说道:“大哥,你们这儿的人都好厉害呀,那个雷哥,他以前是干什么的呀?肯定很有本事。”
疤脸李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雷涛的叮嘱,嘿嘿一笑道:“他呀,就是个普通过日子的人,被小鬼子逼得没办法,才带着我们反抗。姑娘,你问这个干啥?”
高挑个女人连忙摆手,说道:“没……没什么,就是好奇,觉得雷哥特别威风。”
疤脸李敷衍地笑了笑,岔开话题:“对了,姑娘,你们一路逃难过来,有没有看到小鬼子的大部队?”
高挑个女人眼神闪烁了一下,说道:“没……没怎么注意,我们光想着逃命了。”
天刚蒙蒙亮,山寨里的众人还沉浸在梦乡之中,整个寨子被一层薄雾笼罩,显得格外宁静。那个高挑女子一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一直在等待时机。她轻手轻脚地从临时住处溜出来,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她一路东张西望,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后,加快脚步朝着山寨后山奔去。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她的鞋面,可她浑然不觉,满心只想着完成任务。到了后山一处隐蔽的角落,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迅速伸手探入胸口的裹胸布里,掏出一支类似窜天猴的信号弹。她双手微微颤抖,将信号弹举向天空,另一只手迫不及待地摸索着准备拉引火线。
恰在此时,陈飞扬像鬼魅一般悄然出现。昨晚察觉到这群女子的异样后,他便提高了警惕,天不亮就起来在后山巡逻。在远处看到女子的举动,他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故意大声喝道:“站住!你在干什么?”
女子听到声音,身体猛地一僵,眼神瞬间慌乱起来。她知道计划败露,不敢再有丝毫耽搁,手一松,信号弹“啪”的一声掉进了茂密的草丛里。她迅速转身,脸上挤出一丝惊慌又无辜的神情,想要蒙混过关:“这位大哥,我就是睡不着出来走走。”边说边向陈飞扬走去。陈飞扬紧紧盯着她,目光如炬,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七八岁的徐虎子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蹦蹦跳跳地路过。徐虎子是山寨里猎户的孩子,整日在山寨里撒欢。他眼尖,一下就瞧见了草丛里那支颜色鲜艳的信号弹。虎子好奇极了,蹲下身,伸出脏兮兮的小手,一把将信号弹从草丛里拾起。
他把信号弹拿在手里,左看右看,脑袋里满是疑惑,这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呢?他又发现信号弹底部有根细绳绑着个小铁环,更是好奇得不行。他一手高高把信号弹举起来,努力想看得更清楚些,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轻轻拉动小铁环上的绳子。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信号弹瞬间带着轻微呼啸声擦过他头发冲向天空。徐虎子吓了一跳,张着嘴,呆呆地望着天空。
眨眼间,信号弹飞到半空,突然“嘭”的一声巨响炸裂开来,五彩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半边天。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瞬间打破了山寨的平静。正在巡逻的其他土匪听到声响,纷纷朝着后山赶来。雷涛和刘子山也被这声巨响惊醒,迅速穿好衣服,拿起武器,朝着后山奔去。
女子趁陈飞扬的注意力被信号弹吸引,眼神一狠,悄悄从腰间抽出匕首,猫着腰,脚步极轻地朝着陈飞扬逼近。她的呼吸急促而又压抑,每靠近一步,杀意便更浓一分。
就在她距离陈飞扬仅有几步之遥,准备暴起发难时,陈飞扬猛地侧身一闪。原来,陈飞扬一直用余光留意着女子的动作,早有防备。他顺势抬腿,一脚踢向女子手腕,女子吃痛,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陈飞扬怒目而视,大声呵斥:“果然有问题!说,你们到底什么目的?”女子并不答话,趁陈飞扬说话间隙,突然一个箭步,再次伸手去捡匕首。陈飞扬哪能让她得逞,一个擒拿手,死死抓住女子胳膊,用力一拧,女子疼得“哎哟”直叫,脸上再也没了之前伪装的无辜。
此时,雷涛和刘子山赶到,身后还跟着一群神色紧张的土匪。雷涛看着被制住的女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把她押回山寨,同时把那些女人都控制起来!”
徐虎子看到雷涛后还天真地大声喊道:“雷叔叔,我捡到个好玩的东西,它飞到天上好漂亮。”
雷涛看着徐虎子,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说道:“虎子,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多亏你没事。”随后转头对刘子山说:“把虎子送回他爹娘那儿,可别吓着孩子。”
刘子山应了一声,带着徐虎子离开。雷涛则带着众人回到山寨大厅,将女子押到大厅中央。
雷涛坐在主位上,目光如利刃般射向女子:“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背后是谁指使你们的?”女子咬着牙,紧闭双唇,一脸抗拒。
疤脸李也被抬到了大厅,看到女子,气得破口大骂:“好你个女鬼子,竟敢骗到老子头上,今天非得让你尝尝我的厉害!”女子不屑地瞥了疤脸李一眼,依旧不说话。
陈飞扬走上前,猛地一拍桌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耐心有限!再不说,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女子还是不为所动,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这时,一个土匪匆匆跑进来,在雷涛耳边低语几句。雷涛脸色一变,对众人说道:“看来她们还有后招,山寨周围发现了一些可疑的踪迹,兄弟们,加强戒备,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