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钦刚到前院就被包围了。
“张大人,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哇!九原府棉花卖得那么好,搞什么养殖啊!”
“就是就是!养猪少说也要一两年才有收益,哪有种棉好!”
张钦睨了他一眼,说道:“养鸡鸭可是半年就能出栏,陇右府五个月卖一茬,连专门孵小鸡小鸭的都有了,养猪的研究研究,大半年总能出栏了吧?两年出三次栏能做到吧?”
众人语塞,有人茫然问道:“那我们那些改了田的地,咋整?”
能咋整?
张钦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嫌弃写得明明白白,就差告诉他:自作孽,不可活。
“张大人,你能不能跟陆大人说说,让陇右的纺织工坊也进驻九原?”
张钦回头看了一眼提这个建议的人,呵,就他第一个往田里堆沙子搞烂事,还想让陆大人来兜底,没门!
“纺织工坊这事大家就先别想了,另外,种棉的地不能租出去,只能自己雇人来种,这一条也已经在公告里说明了,各位回去抓紧时间招人安排春耕吧。”
张钦让差役将人都打发出去,卢达信在门口听着众人的议论,有脑袋活泛的已经让人回去提前雇人安排耕种。
“卢老爷?你怎会在此?”
昨日劝说他的康老爷愁容满面,看到他在场还愣了一下。
“方才在告示栏看到诸位朝府衙去,卢某放心不下便跟了上来......知府大人如何说?”
“还能如何说?”康老爷往外走了几步,看了一下散开各自打算盘的众人,说道:“事已至此,康某也不管了,各自负担各自的后果吧。”
见他要走,卢达信于心不忍跟了上去,他想了想说道:“那些沙化严重的田只能种棉,可那些不算严重的是不是可以种大豆,咱们这儿一年可以种两季大豆,过两年土养好了,又能改成田。”
康老爷顿了顿,转过头来看他,卢达信继续说道:“如今官府倡导搞养殖,鸡鸭的养殖速度快,能够快速盈利,只要将售卖渠道建起来,还是有机会的。”
是啊,只是已有的损失不可逆,想办法止损才是正解。
康老爷垂首思索着卢达信的话,鸡仔的价格不低,要想低价买鸡仔还要去一趟陇右谈这一桩生意,鸡鸭卖出去还能回收鸡毛鸭毛做衣裳......
方才在仙客居里,卢达信想着郭老爷、何娘子的话,他们之间本来利益纠纷就复杂,自己再牵扯进去十有八九还是会被吃掉。
还不如找个有实力的合伙人,康老爷名下田地不少,祖上余荫犹在,若是两人合作便能够将种粮到养殖这条路走通,比成为别人餐桌上的一盘菜要好。
两人对视了一眼,康老爷做了个相请的手势,卢达信心中一松,跟了上去。
陆真在府衙住了两日,崔子建便带着人来了,他如今也领了个官职,在户部里面挂了个主事的职务,主要负责雍州、并州、豫州三州的超级水稻推广工作。
前段时间他去了西宁府,那边没有多少田,多是山地和戈壁,他将事情安排好便去了陇西,因为与陇右相邻,陇西农户对此接受良好,听闻陆大人来了九原,他便也马不停蹄地来了。
他这两日带着人在地里走了几趟,田被毁了不少,崔子建一见到许光就忍不住吐槽这些人,许光在一旁噼里啪啦地打算盘,趁着崔子建停下来喝水的功夫,说道:
“九原府对于新稻种的宣传不到位,你得想办法让农户接受这个东西才好开展,并州这边的进度要加快,还有豫州呢。”
说起豫州,崔子建就头疼。
“豫州那边明明有汉河,可就是年年闹干旱,这个问题不解决,稻子灌溉用水都保证不了。”
听到这话许光停下了拨算珠的手,指了指一旁的书让他看:“那是大人最近在看的书,好像是关于水利治理的,你看看。”
崔子建摆摆手:“我看了没用,朝中现在给不出钱来治水,现在我在户部挂职,和他们打了几次交道后可算明白了,钱入口袋易,出户部难。”
陆真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他的话,随后走了进来,崔子建连忙站起来行礼:“大人。”
“你这官才当几日就染一堆臭毛病,抱怨的话下次别说了,我方才听到朝中没钱治水,那就不管了?等下次决堤了再来拆东墙补西墙?”
崔子建叹了口气:“朝中没钱,能怎么管?他们现在连水稻推广的钱都拿不出来,还是走的陇右的账。”
这话一出,许光翻了一下账册来看,这笔支出还真记在陇右头上了,陆真看他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今年的主要目的是保收成,有了粮食才有底气搞基础建设,否则水利治理永远只存在考卷中。
“豫州那边,尽心尽力去做,不必有后顾之忧。至于水利治理,此事你写个奏本递上去,探探朝中的态度。”
陆真在心里算了一下,最快也要明年才有契机来提水利治理一事,哪怕是征徭役来修河堤清淤泥,也得有粮托底才行。
这话一出,崔子建就懂了她的意思,点点头回道:“写奏本倒没什么问题,等九原府的事情安排妥当,我就得去豫州当牛做马了。”
陆真看了他一眼,崔子建连忙将刚翘起的二郎腿放下,许光弯了弯嘴角,起身吩咐外面的守卫上茶点。
“先前提到要培育棉花良种,这件事目前有进展吗?你去豫州之后事情交给谁?”
崔子建放下书:“培育良种的事情我交给陇右学院的学子了,先前温室大棚已经建好了,种下去的棉花都已经生根发芽了。”
“除了棉花,还有小麦,永新学院的有个学子,叫周来男,培育了一种耐寒的麦子,若是今年能成,明年就能尝试在北部靠近草原的地方种植。”
陆真一听,高兴地笑了起来:“永新学院培养的人才都已经可以出师了!”
“那是,覃木匠如今都教不过来了,听说他带的学子经常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当面装高深,晚上回去差点将书都翻烂了,还得熬夜批作业,哈哈。”
崔子建笑了几下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也经常被学子问得无言以对,自己的书不够看还要去书院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