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图昆的脸色骤然阴沉如水。
他狠狠攥紧拳头,目光如刀,似乎随时会一声令下将眼前的信使斩于刀下。
“大王,此人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给他们留后路!”乌鲁哈达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拔刀,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信使砍成两段。
谋士却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大王,不妨仔细想想。他们占据山谷,确实已经占尽了优势,但若这件事真的传扬出去,说您连区区两千人都无法拿下,南蛮各部必然会对大王的威望产生怀疑。”
“反之,若答应他们的提议,将其击溃,不但能保全颜面,还能震慑所有对手。”
图昆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目光冷冷扫向信使:“既然如此,为何你们主帅要与你们的人从山谷另一侧撤走?”
“他是不是早已知道,这一战在平原上根本没有胜算?”
信使笑了笑:“蛮王何必揣度我主帅的心思?您既然笃信您的实力,不如堂堂正正一战。”
这句话戳中了图昆心底最骄傲的地方。
他目光复杂地盯着信使,片刻后,冷哼一声:“好!本王倒要看看,你们两千人,能翻出什么花样!”
“传令!”图昆猛地挥手,“撤去山下的兵力,让山上的人突围!”
乌鲁哈达脸色剧变:“大王,这……”
“照办!”图昆目光森然地看了他一眼。
语气冰冷,“本王要亲手撕碎你们的防线,看他还有什么计谋能拖住本王!”
乌鲁哈达不敢再多言,连忙拱手退下。
信使微微一笑,拱手说道:“既如此,我便替我家大帅谢过蛮王的成全。”
图昆冷冷地看着信使,眼中闪过一抹寒意:“希望那么的诚意,和他的口才一样厉害。”
“否则,你,和他,全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信使丝毫不惧,他坦然地转身离去,留下了一句轻飘飘的话:“蛮王放心,您很快会知道,我主帅从来不会失信于人。”
另一边山顶营地,寒风凛冽。
暮色中,几个简陋的篝火燃烧得摇摇欲坠。
火光映在士兵们疲惫的脸上,那一双双眼睛中,透着绝望的麻木。
三天断水,粮草即将耗尽,整个山顶营地都被一种死寂的气息笼罩着,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上官雅儿站在营帐前,身披铠甲,腰间佩剑。
尽管眼底布满了倦意,整个人依旧挺得笔直,宛如一杆随时可能折断却永不低头的长枪。
她的手紧紧攥着一份战报,指节泛白,甚至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最多两日。”她身旁的副将低声说道,声音沙哑,“大人,粮草还能勉强维持两日。”
“关键是水,全军已经断水三天了,再这样下去,不用蛮军动手,咱们的人也会撑不住的……”
“我知道!”上官雅儿厉声打断,目光如刀,狠狠地扫了副将一眼,“不用你来提醒!”
副将垂下头,不敢多言。
但从他微微攥紧的拳头,依旧可以看出深深的无力不甘。
帐外一片沉默,只有寒风呼啸,偶尔掀起几缕篝火的火苗。
“让士兵们坚持住。”上官雅儿的声音低了几分,却依旧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朝廷的援军……一定会来的。”
“大人……”副将咬了咬牙,终于忍不住低声说道,“咱们已经被围困七天了,朝廷若真有援军,早就该到了。”
“属下斗胆请问,大人,援军到底……还有希望吗?”
这一句话,仿佛一把尖刀扎进了上官雅儿的心口。
她猛地转过头,瞪着副将,眼中燃烧着怒火,像是在怒斥,又像是在自我安慰:“援军一定会来的!朝廷若舍弃我们,那就等于将整个大荒拱手让给蛮族!他们不敢!”
副将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他不想触怒上官,但心底却早已生出了浓浓的怀疑。
如今朝廷内外倾轧,蛮族叛乱的源头便是因为朝廷内部的权斗。
那些贪权惜命的朝臣,真的会为了区区一个孤军的死活而冒险出兵吗?
帐中沉默片刻,终于传来上官雅儿冷冷的声音:“传令下去,全军准备突围。”
“什么?”副将猛地抬起头,满脸惊愕,“大人,现在突围太危险了!”
“蛮军五万人压在山下,咱们已经连续断水三日,士气低落,如何能破开他们的重围?”
上官雅儿咬着牙,手中的战报被捏得皱皱巴巴,她的声音低沉:“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若不突围,便是坐以待毙。”
“宁可战死,也不能让这些将士们被渴死、饿死在山上!”
“大人!”副将双手攥紧拳头,满脸的难以置信,“可突围也是死路一条!”
“蛮军封锁得滴水不漏,骑兵、弓箭手、步兵重重叠叠,咱们连个冲锋的缺口都找不到!”
“所以才更要拼死一搏!”上官雅儿冷冷地说道,她的目光如同夜空中寒星一般,透着一股决绝。
“朝廷或许已经放弃了我们,但我上官雅儿,绝不会放弃这些将士们!若是冲不出去,便与他们死在一起!”
“大人……”副将咬着牙,低下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上官雅儿冷冷地看着他,声音带着威严:“你亲自挑选三百精锐,组成先锋突击队,随我一起突围。”
“其余人随后跟上,全军所有战力都集中到一个点,向东南方向强攻。只要能杀出一个缺口,就有一线生机!”
副将一愣,迟疑道:“东南方向?那是蛮军防守最严密的地方……”
“正因为防守严密,他们才想不到我们会从那里突围。”上官雅儿冷笑一声,冷静地说道。
“而且,东南方向是下坡,利于我们借地形强攻。记住,只要能杀出一个缺口,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必须让我们的将士们活着冲出去!”
副将咬着牙,重重点头:“属下明白了!”
“去准备吧。”上官雅儿挥了挥手,副将退下后。
她独自站在帐中,目光沉沉地盯着地图,仿佛要将这片山谷刺出一个洞来。
她刚下令突围,副将已经出去准备,整个营地虽然士气低落。
但士兵们多年来的军纪让他们咬牙执行命令,即便心底已经不抱希望。
上官雅儿攥紧拳头,心头隐隐有些刺痛。
“朝廷的援军呢……”她喃喃低语,手指在地图上一划,力道几乎将纸面划破,“这群尸位素餐的庸人,就真的打算看着大荒弃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