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尸体不仅没有腐坏,模样保持的像是刚死的样子,恐怕连他们的家人都没想到过会有这种状况发生。
江宁蹲下去查探,其中一具听说是淹死的,口腔处全是泡沫,尸斑呈淡粉色。
可案卷上记载,这少女是在澡盆洗澡的时候溺死的,一般的木桶能有多大,坐下去,半边身子都露在外面,可偏偏就这样在浴桶里淹死了。
而另外一具则是眼球爆裂而死,同样也是个女子。
另外三具也皆是女子。
那莫达主动为江宁解惑,道:“死人之后我就开始琢磨这件事,在我们北国有一种邪术,以女子修炼,所以我想此次事件说不定就和邪术有关,已经打算以毒攻毒,以纯阴女子作祭品。”
说到这,他又是一脸歉疚,似乎觉得很对不起姚瑶。
江宁放下死者案卷,这些人都是乡里乡亲的,必然也认识,若说之前是因为纯阴女子的规律,那此刻呢,陈大伟是意外还是也是其中该死之人?
姚瑶站在一旁,忽然发现这些尸体的额头上都有一抹黑灰色的爪印。
“爪印,你看!”
江宁二人循声看去,五根手指的印记,像是鬼爪一样摁住了死者的额头。也就是说顺着这个方向找,便能知道恶魇下一个目标是谁。
于是立马让村长配合那莫达去寻找这么一个人,那莫达没敢耽误,马上就去了。
江宁让姚瑶寻了些黄符来,便开始督促她画符,画完后二人才摸着黑去了戏楼。
夜里的戏楼,孤零零的立在那,黑暗的大门敞着,偶尔从外面吹进几丝凉风,让这座戏楼看起来愈发萧瑟。
江宁道:“恶魇的真身肯定在这里,不管明日找到的是谁,最后都一定会来这里,布阵吧。”
按照乾、坤、离、坎、震五个方位分别贴上了黄符。
恶魇狡猾,轻易蛊惑人心,只有布下天罗地网,方能将其捉住。
贴完符之后二人便坐在楼梯跟前等,没过多久就看到几个人打着火把赶来,一个中年男人旁边跟着个少女,看上去十四左右,脸色很不好,在火把的照耀下也显得无比苍白。
姚瑶讥笑:“比你还白。”
江宁没理会她,径直上前去,那莫达连忙介绍了一番,道清了少女和这男人的来历身份。
少女哆嗦着慢慢靠近,中年男人哭丧着一张脸,“姑娘,仙人,我给你磕头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您一定要救救她啊。”
江宁抬手一摸,少女下意识退了半步,只觉此女的手触觉冰凉,被她这么一摸,就好像是置身冰窖一样。
“什么时候发现这鬼爪印的?”
中年男人立马答道:“三天前,原本不打眼,可刚才看到我闺女额头上一片黑的,还以为是灰尘,可发现才怎么都擦不掉,再后来....”他看了眼那莫达。
江宁叹了口气:“难,太难了,不出两日,你女儿会和之前死去的姑娘一样。”
中年男人一听就急了,又要跪下,却被江宁伸手一抬,她淡淡道:“跪就不用跪了,所谓因果循环,要是知晓这前因后果,也不是完全没得救。”
“这....”中年男人一脸难色,也不知该怎么说,就这么僵持了片刻,他才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正要开口时,却见另外几个北国人走了过来,身后还抬着一口棺材,小小的,目测一米五的长度。
那莫达回转身看了一眼,便让人将棺材打开,中年男人却立马上前阻止,死死摁住棺材,“不,不能打开,打开的话会有邪祟出来的。”
棺材就是普通的棺材,虽有些煞气,但不足以伤人,应该和恶魇没关系。那莫达犹豫的看向江宁,江宁伸了个懒腰,“莫非这棺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中年男人皱着眉,仍是很为难,但想着自己孩子这状况,半推半就,也没再阻止,那莫达朝身边人使了个眼色。
几个巫师在棺材跟前跳了跳,像是要举行什么仪式一样,江宁看不过去了,把他们拉开,自己则一掌击退了棺材盖。
棺材里躺着的是个半大的孩子,才死不久,身上还有些腐肉,蛆虫在鼻孔里钻来钻去。
“这...尸体...”姚瑶正要说感觉没什么特别,却注意到尸体的脖子很奇怪,她又摸了摸自己的,按理说一个人正常的脖子长度应该是十到十八公分,可棺材里这个,目测起码有三十公分。
“怎么会有人有这么长的脖子啊?”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道:“这事儿还得从五十年前说起,其实到现在已经很少有这样的人了...”
那时候海联村遭逢干旱,好多人为了讨生活,不得不远离家乡,沿路乞讨,哪里赈灾就去哪里。
一些念旧的老人腿脚不便,身子骨不好,只能留在村子里等死。
好在老天怜悯,镇上来了一个富户,开始赈灾发粮,以农带工,渐渐地就有些村民回来了。
其中一个村民不知托了什么关系,辗转到了富户家里做工,每个月还能领二两银子,已经是一品丫鬟的级别待遇,每逢年过节还有腊肉烧鹅带回来,于是惹人眼红,问他为何这么受富户待见。
他也没有隐瞒,想着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就把自己发小财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是他来到富户家里做工的第三天迷了路,不小心走到一个特别的院子,他正纳闷,想找人问路,便看到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姑娘站在墙头。
他当即大喊一声危险,女孩目光呆滞,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后来他被管事的领了出去,才知道这女孩不是站在墙头,而是墙下有个台子,她是站在上面的。
这倒也没什么,富户家的妾,都是金丝笼里的鸟,渴望自由呗。何况还是这么个小孩子,属实有点糟践了。
同情归同情,穷人家,也只能同情一下,生死又不归自己管。
可管家接下来的话就让他震惊了,这小孩哪里才七八岁,十三岁就跟着富户了,到现在已经五年了,也就是她矮矮小小的身材,稚嫩的面容,居然是十八岁的姑娘。
如此倒也算了,之所以看到她的脑袋顶,和那种奇怪扭曲的姿势,也是因为脖子太长的缘故。
开始他不信,后来有一次悄悄地去看,果然看到一个少女,很长的脖子,脑袋是往前倾的,那姿势,要多怪异有多怪异,好似要和身体分离似的。
管家说富户觉得这样的人才美,不管是男的女的,都不要长大,都要脖子细细长长,那才是美。
“那你脖子也没变长啊。”
“可不是,就会吹牛,那比鹿还长的脖子能好看吗。”
“我....”男人一脸苦涩,也没再继续说,直至半年后看到他女儿坐着马车回来,看到那细细长长的脖子,大伙便都明白了。
大家都心照不宣,为了过上好日子,把自己闺女,儿子,五六岁,甚至有的刚出生的,全部拉过来,套上那种一圈圈的银环,甚至连脚和手臂都套上,又喂下一种药,限制身高生长。
富户听说这事儿,跟选妃似的,特别好看的,他便收走,带回去养起来,反正之后被选中的人家,都开始吃香喝辣的,再也不用过苦日子。
莫名的,这种习俗就流传了下来,好些为了能满足富户的需求和癖好,连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这样一来,也徒增了伤亡。
姚瑶怒道:“离谱,这简直就是离谱,根本就是病态审美嘛!”
中年男人汗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却是故作淡然道:“谁说不是呢,可那时候也没人听得进去,谁又不想发财呢?”
看样子是后来出了事,所以才摒弃了这种陋习。
能生出恶魇,必然是发生了别的事情。还不待江宁细想,便见少女双目圆睁,死死的盯着戏楼的顶端,两行血泪自眼角流下,她像是毫无知觉一样,跑进了大门中,很快就没了影子。
中年男人一急,还没跨过门槛就摔了一跤,那莫达只好先将他扶起来,并叮嘱无论发什么什么都不要进戏楼来。
随即便和江宁二人一道跑了进去。整个地方空空荡荡,没看到刚才跑进来的少女。
江宁瞥了一眼角落,隐约看到一滩影子自地面浮出来。
姚瑶高度紧张起来,视线紧盯着黑影而变化,道:“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