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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步离去,一点都没有要据理力争的样子,楚承业狠狠瞪了少女一眼才紧跟着江宁离开。

少女觉得奇怪,“她那话是什么意思啊?师兄你们认识?”

男子脸上依旧淡淡的,“不认识。”

少女也没在意,只道:“那你把碧血石给我吧,我看这里确实怨气极重,需要净化。”

“好。”他伸手去怀里掏东西,少女接过一看,不由皱眉:“师兄,你把银子给我做什么?”

“稍等。”他又从腰间取下一个乾坤袋,“这个应该是了。”

“....师兄,这里装的是桃木剑,哎呀我自己找吧。”

他们师兄妹负责善后,江宁也乐得清闲,晃悠悠的出了村子。

二人并肩行走,楚承业时不时就瞟她一眼,那眼神就跟自己刚才看小杂毛时的眼神一样,都充满了怨念。

江宁知他想问什么,但最讨厌这种哼哼唧唧的性子,瞥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就说,有屁就放。”

楚承业道:“那可太多了一时不知道该放哪一个!”

江宁扑哧笑出声,“那就一个一个放。”

他挡在了江宁跟前,那表情跟小媳妇似的受了委屈,“刚才你犹豫什么,明明已经困住那个厉鬼了,眼看着就要除掉了,你怎么回事啊!”

“你看了就知道了。”

她两指一竖,在楚承业眼皮上抹了一把,“天圆地方,律令九章,现——”

黑漆漆的农田上凭空出现一个场景。

屋檐上堆了一层厚厚的雪,小女孩约莫五六岁,只穿了件单薄的春衫,裤头破了两个洞。

冻得通红的小手一手握着针线,一手掀起裤子,慢慢缝合起来。

小男孩从屋里跑了出来,厚厚的棉袄将他裹的严实,他居高临下的站在女孩跟前,“爹今天要带我去集市卖皮子,我又可以吃糖葫芦了,你知道糖葫芦是什么吗?外面一层红红的糖衣,里面是腌制的山楂,好吃的很。”

女孩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眼里充满向往,“哥哥....我也想吃....”

“吃什么吃,一天到晚就想吃,你也是,磨磨唧唧做什么,待会坐不上李叔家的牛车了!”

男人开门走了出来,拉着小男孩的小手往外走,男孩回头冲小姑娘做了个鬼脸。

父子俩没有回过头,女孩看屋里没人了,才敢起身走进去,因为娘亲说过不喜欢看到她,所以一般她家里有人在的时候都不会进去。

要是下雨的话,就勉强在鸡棚躲一下,不过最近雪下的大,到处都在漏风,她想找点什么东西把风口堵住。

进屋找了一圈,一无所获,肚子又饿的咕咕直叫,她只好悄悄溜到厨房,没有剩饭剩菜,连潲桶都已经空了。

“好饿呀...”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准备先喝点水充饥。

就在打开柜门的时候却有了意外发现。

罐子里装着猪油,热腾腾的还在冒烟,居然还有肉渣子。

“太好了,肉...”她壮着胆子挑了块肉渣。

还没来得及品尝嘴里的味道,就猛地被人从身后一推磕到灶台上,额头猩红一片。

高大的人影将她笼罩起来,张嘴就骂:“你这个小杂种,趁老娘不在又在偷吃家里的东西!”

女孩抖得像筛糠一样,“燕燕不敢了,娘你不要打我....”

“不敢?你这个小杂种这么喜欢偷吃,好,老娘今天就让你吃个够!”女人拽着女孩的头发往灶台拖,抓起热油就朝她嘴里灌进去。

女孩被烫得全身抽搐,嘴巴里一嘴的血泡,她哭泣着求饶,“娘,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女人根本没听她的话,反而越加的用力,“今天,老娘就要把你这张嘴皮子给扒了,看你以后怎么偷吃!”

她眼里充满了愤怒与恶毒,针线从皮肉穿过,一针、一针将女孩的嘴巴缝合起来。

线头被鲜血染红,女孩撕心裂肺的哭泣....

楚承业看不下去了,闷着头跑出去十几米才勉强停下来。

他是独子,蜜罐子里长大,最苦的日子也不过是现在,可原来世间还有更惨的....

江宁道:“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懂得约束自己,只是有些人未必就是人。”

人知鬼恐怖,鬼晓人心毒。

楚承业好半天才缓过来,“那燕燕为何死了这么久才来寻仇?”

“她之前被符纸镇压,封在陶罐内出不来,这次也是机缘巧合罢了。”

楚承业咬牙:“这刘家人真该死,不,全村的人都该死,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江宁道:“世间本就如此,你是富贵窝里的金凤凰,没见过人间疾苦。”

楚承业不可否认,本来刚才有点饿了,现在全没心情了,他看了江宁一眼:“那刚才你不动手是因为想保燕燕一命?”

江宁道:“原本打算引渡到怨泉里,再设法给它们超度,可刚才直接被打散了。”

楚承业仍忍不住红了眼眶,“原来如此....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会这样呢,燕燕多可爱...如果我有这样的妹妹,我肯定会对她很好的!”

江宁拍拍他的肩膀,“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先回宗门再说。”

“都怪那个女的!”楚承业攥着拳头,咬牙道:“看着吧,这笔账我跟她没完!”

江宁笑道:“用不着你出手,她的苦日子在后头。”

俩人回到山门,杂役弟子和外门弟子住在青竹峰,内门弟子则住在栖霞峰,两座山峰相隔数里,原本不同路。

可楚承业今天是第一次实战,心里还有些发憷,非要缠着和江宁一起回青竹峰。

江宁哪会不知道,这小子就是想知道那少女会遭遇什么,却故意道:“到处都是巡逻弟子,宗门又有法阵,各路妖邪退散,你怕什么?”

“哎呀反正你现在一个人住,我也好和你做个伴,这太晚了,我要是现在回去我害怕...”

原主入门三年还是个杂役弟子,每次考核都通不过,大家觉得和她在一起十分晦气,不愿同住。

最后只得一个人住在更偏更远的位置。

看起来被孤立了有几分可怜,但对江宁来说却是好事一件。

因为院子后头有一座很高的山,深山之处必有山珍,暗自盘算哪日得了闲上山去转悠几番。

江宁带着他回到自家住的小院,“随便挑随便选,主随客便,我先睡了。”

凡人的身体便是如此,容易冷容易饿,这两天折腾下来似乎已到了极限,现在必须要尽快恢复体力才是紧要。

院子共有五个房间,月冷森森的,一眼望去都无比荒凉,楚承业打了个寒颤,特别自觉的来到江宁隔壁的房间。

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他向来是个好奇心重的人,有些事不理清楚就是睡不着。

比如江宁为什么那么有本事,会不会是别门的卧底?

为什么江宁临走前要和席师兄他们说那些话?

最重要是这两日相处他也终于发现不对了...好像变了个人。

严格说起来和江宁也算认识好几个月了....

要说相识,还归根于一场厨房盗窃行动,夜黑风高,两个饿着肚子的人一起偷东西吃,然后被巡逻弟子发现的故事。

之后便成了朋友,只是内门弟子的修炼课业很紧,并不能来时时看她,性情方面了解不多,但也知原来的江宁比较胆小,喜欢息事宁人。

可现在的这个江宁却总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他眼前豁然一亮,“我知道了....原来这个臭丫头一直....在扮猪吃虎!”

想到此处他再也睡不着,点亮了油灯跑到隔壁,江宁仍习惯枕臂而睡,但见烛火跳跃,倒是立马警醒过来。

抽出手臂朝他脸上挥过去,“你晚上不睡觉梦游?”

他倒是躲的快,把油灯放在桌上,笑呵呵的:“不是,我这不是饿了吗,所以问问你饿不饿,忙活一天都没吃东西。”

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江宁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

楚承业笑眯眯的:“这里离厨房很近,我煮面给你吃。”

“什么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