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者,你也不张嘴问问,端盆就泼,持棍就打,你是不是被什么人吓破了胆?”
最终,还是晏惜寒先打破僵局。
“就是被你们这些人吓破了胆。”
大嘴无声地蠕了蠕,活像头反刍的公牛,可话一出口,他那双瞪得像牛眼一般的眼睛出现了一丝不确定。
“我们!”
晏惜寒知道对面男人把他与刀疤当成了捕猎者,他拽着自己身上穿的衣服。
“我们与你一样,我们是上一批的流放者。”
“这么说你们不是来抓我的?”
男人手中木棍垂下了,露出一口马牙,但脸上那痛苦而又怒冲冲的怀疑之相依旧残留在面皮上。
“我们为什么要抓你?”
晏惜寒看见男人涨红了眼,窘迫万分,与刀疤对视一眼。
“我们如果要抓你,早在你啃在地上的时候就擒住了你,还用等你从地上爬起来手持木棍凶恶恶地对着我们?”
“那你们为什么像小偷一样溜过来?”
男人似乎心里依旧不托底,眼里闪烁着怀疑的神色。
“咋问话都让你说了?”
晏惜寒嗤笑一声。
“我们咋像小偷了?我们还说你是杀人犯呢!难道你没杀人吗?”
男人似乎相信了两人,拎着手中木棒走了过来,嘴里嘟囔道。
“我是想杀了你们,但我杀得了嘛,你们手中有弓箭和砍刀,我手中有什么?”
男人说着举起了手中木棒,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就用它吗?”
“绳索和砍刀是每一个流放至此的流放者双肩包里的标配,这两样东西都可以杀人。”
晏惜寒逼视着对方眼睛,他没有从对方眼里看到想要看的眼神。他不是凶手,凶手应该另有其人。
两人像是唇枪舌战,其实都在极力澄清不是对方心中认为的那样。
“我知道你说得对,但不管怎样,你们是不是先把我嘴巴的伤口止住血,再淌我就流死了。”
这个时候,男人整个脸都是他涂抹的血迹,胸襟一片红色,鲜血依旧在汩汩流出。
他随手扔掉手中木棒,坐在石屋下一个固定的石凳上用手捂着下巴。
“我们又不是医生,怎么帮你?你双肩包里不是有急救包吗,你可以自己来。”
唉!男人重重地哀叹一声,四下扫视,好似在确认有没有旁人监视,确认没有监视,才仰头看向两人,两人则斜视对方。
“我已经被洗劫了,有用的东西都被拿走了,包括急救包。”
“谁洗劫了你?”
刀疤抢着问了一句。
“土匪。”男人低头答道。
从男人故意躲闪的表情和举止中,两人都看出来他在刻意隐瞒什么。
“土匪!”
刀疤看看晏惜寒,晏惜寒脸上闪过一抹他在撒谎的神色。
“我们看见屋里有三个双肩包,都鼓鼓囊囊的,你怎么解释?”
“那你们可以进去看看,有没有急救包、食品和水,包括标配的防身用的砍刀。”
晏惜寒示意刀疤进去,把双肩包都拿出来。
雷金克扭身走进屋子,不一会儿拎出那三个双肩包。他拉开双肩包拉链,双手在三个双肩包里翻了一遍,的确没翻到男人说的那几样最重要的东西。
他冲晏惜寒做了一个这个男子没撒谎的表情,重新拉上双肩包拉链。
刀疤刚才进屋时,把屋子简单检查了一遍。
这个屋子,刀疤熟悉,曾经与他的两个结拜兄弟住了两天。
屋子很简陋,用一道石墙把房子间壁成了里外两间。
外间像是厨房,有灶台和一些陈旧的石碗,就像他们一开始自己动手制作的那些陶碗一样。有几个大小不一的木盆,木盆是把木头挖个坑,无论是木盆还是陶碗,都落了厚厚一层灰。
里间就是一个用木头搭的大木床,墙壁上搭了木架子和楔进几个细细木棍。
墙角和木架都是蜘蛛网,就连蜘蛛网都凝结了很厚的灰尘,用手一触碰,灰尘哗哗剥落。
晏惜寒嘴角挂起一抹好奇,看着男人那痛苦的脸色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身上带着疗伤的金创药?”
男人怒哼一声,“你们身背利器,像是有一定目的似的,难免伤人或者被伤,不随身携带救急药品,到时候受了伤只能等死。”
好犀利的眼神!
真没看出来,这个男人还是一个善于观察之人,他能通过细微表象,得出他想要的结论。
别说了,赶紧给人家治病吧。
晏惜寒给刀疤使了一个眼神,刀疤取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
男人看见刀疤准备给他治伤,一直捂着嘴巴的手拿了下来。
血呼呼的确流了不少,但伤情不算太严重。
跄破的那块皮肉被男人贴下巴上了,四周破口依旧往外流血,刀疤把金创药倒在一块纱布上,让男人用手把住,他用胶布粘住了四周边缘。
然后,刀疤把男人两个手臂伤口清理干净,涂上了鳄油膏。
“你叫什么名字?”
刀疤收拾起来剩余的金创药,问道。
“史科特。”
“电动汽车斯科特?”
雷金克幽默了一把。
“史前恐龙的‘史’,史科特,一个站在你面前的活生生的人!”
张嘴说话带来的疼痛让史科特的嘴扭成了一团,额头上疖子因愤怒而发红。
“史科特,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其他双肩包的主人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我到了这个地方,那两个双肩包就倚靠在墙角,我就把我的双肩包一并扔在了那儿。”
史科特在回答问题时,好像迟疑了几秒钟,说明他在思考该如何回答。其实这么简单的问题本不应该思考,如果思考,那就说明他还是有问题,那两个死者与他有关系。
晏惜寒锐利眼眸盯着史科特那带点狡黠的眼神,心里琢磨开了。
“史科特,那你告诉我,你怎么被打劫了?”
“我从大山那侧,”史科特用手指指东面,“一路磕磕绊绊寻来,看见这有个石屋,就想在此栖身。”
“哪曾想右脚刚刚迈进门框,就被一男一女两个大家伙堵住,他们不由分说抢下我的双肩包,拿走了他们需要的东西,然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