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一个三条腿不能捕猎的狼即便是被狼族勉强接受,也是处于逆境,像个伤残的奴隶一样苟延残喘。”
“追风不想那样活着,与其那样,不如挺到最后,或许还有转机。”
“结果转机真的来临,猎人没有出现,而路人堡主你出现了。”
赛加尔急着插了那么一句话,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暗暗为自己能在堡主说出前猜透他的心思而骄傲。
晏惜寒看着他只是淡淡地一笑。
“没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有时候在最糟糕的时候,真的没法预测等来的会是什么。”
“追风在用实例告诉我们,做事情再困难也要坚持到最后那一刻。或许在那一刻,事情就有了转机。”
喧嚣、战马嘶鸣和狗叫再次从山丘下传过来,是追风吓着它们了,晏惜寒喝止住追风待在原地。
追风像听话的小孩一样,乖乖地站在山丘半山腰,眼睛望向山脚,看着主人与那个刚刚成为自己人的男人快速下山。
追风这一天,被主人喝来喝去,这要是换成人早不耐烦了。
晏惜寒身上背着黑衣人血衣与赛加尔肩上挎着几张染血弓箭跑到桉树下,四个流放者眼睛望着他们,浑身哆嗦,眼里露出惧色。
流放者不知道山丘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能看出来陌生人身上背的染血黑衣应该就是没回来那四个黑衣人身上穿的,他们显然回不来了,但为什么独独留下一个黑衣人?
流放者眼里是既惊恐万状又疑惑不解交织在一起的混浊眼神。
战马和家犬闻着血腥味更加焦躁不安。
战马挣不开缰绳,四肢在原地不停地啪啪那么踏着,嘶鸣不已。
家犬则围着树干逃窜,怎奈绳子就那么长,仅仅缠绕了两圈,就勒住了狗脖子,家犬很无奈又顺着绳子往回跑,结果依然。
“赛加尔,给他们松绑。”
晏惜寒吩咐完,身子一抖,抛下背着的血衣,说了一句“我去找闪电”,而后一个人往山脚下的另一侧跑去。
堡主的爱狼叫追风,那么闪电很可能是堡主骑的那匹马的名字,马如其名,很可能马的速度如追风速度一般快。
赛加尔心里如此想着,猛然转头,看着晏惜寒那快闪的身形,脸上竟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也太快了,身形简直就像一阵风。
他摇了摇自愧不如的大脑袋。
他自诩轻功了得。
但在打斗中,他看见晏惜寒如此庞大身躯,运动起来却身轻如燕,敏捷如山猫,知道自己就是井底之蛙,自己太高看自己了。
“他们几个黑衣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我和你们一样,成了希望城堡人。”
赛加尔一边对满脸都是迷惘和困惑表情的流放者解释,一边用手中剑割开了捆绑他们的绳索,他用剑指着晏惜寒跑去的方向。
“是希望城堡的堡主晏惜寒救了我,也救了你们大家。”
就在几个流放者愣神当口,一匹黑马如闪电一般从山脚飞奔而至,马上坐着的正是刚才身背血衣的那个人。
五匹马都是黑衣人骑的,它们早就被黑狼吓破了胆子,最好的安慰就是示范作用。
晏惜寒骑在马上,嘴里打了一个口哨,追风就像一道黑色闪电从山丘俯冲下来。
随着黑狼快速逼近,刮过来的山风裹挟着食物链顶端掠食者猛兽身上那独有的恐怖气息愈来愈浓郁,黑衣人骑的战马和那三只家犬简直像末日来临一样,狂躁不安。
马匹失控,纷纷翻起白眼,惊恐般地嘶声鸣叫,一个劲地尥蹶子,极力想挣脱束缚头部的缰绳。
而家狗则左闪右躲,口中发出要死般的呜咽。
狼虽然与狗是近亲,但没有哪只狗看见狼不害怕的。
有一句话是这么形容狼的,它没有狮子老虎强壮,也没有大象那样的磅礴身躯,但至少,我从没有在马戏团看到过狼的身影,可见狼多么难以驯服。
晏惜寒岿然不动地坐在闪电上,闪电就像没看见黑狼逼近、也没闻到黑狼气息似的,毫无惧色,低头悠闲地啃食乱石间翠绿青草。
有闪电挡住恶狼,那五匹战马狂躁劲儿略微减弱了一些。
它们想用后来的同胞挡住恶狼,要咬要吃那得可最近的来。
可是令那五匹马诡异的是跑过来的森林狼竟然没有咆哮,也没有露出狰狞可怖的面孔,而是与同胞就像亲人似的,马狼亲热起来。
追风围着闪电转了一圈,而后凑近低头吃草的马头,用嘴巴蹭蹭马的鼻梁,马则伸出大长脸,闻闻黑狼,有点耳鬓厮磨的意思。
晏惜寒跳下闪电,领着追风,走到那五匹战马处。
战马虽然明白跑来的恶狼不是来吃它们的,但它们一个个依旧惊惧颤栗不已,不断翻着白眼,极力躲闪着黑狼。
晏惜寒朝马脸伸出手,挨个抚摸着受惊的马匹,触碰的感觉有如盛夏清风一般温柔和惬意,随着手指的抚摸和追风在它们四肢间来回穿梭,他要让马知道,追风与众不同,不但不会吃它们,还会保护它们。
没一会儿,五匹马渐渐安静下来,慢慢适应了有森林狼在身边的环境。
三只狗看见威武霸气的黑狼随着一身血腥味的陌生人走近,吓得四肢酸软再也站立不起来了,它们甚至想挪动一下身子都难,浑身哆嗦。一个个蜷缩着身体,看都不敢看黑狼一眼,口里不停地发出哀伤的呻吟。
这个时候,三只狗的样子真的好可怜,完全没有了尊严,很难想象它们张狂起来是什么样子。
可能,狗的灵魂都离开了身体。
解铃还需系铃人。
狗是黑狼吓成那样的,晏惜寒让追风过去示好,追风过去用嘴巴不时地拱着狗的身体,舔舐它们的嘴巴,发出友好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狗吓走的魂儿才回到它们身上,它们摇头摆尾追逐着黑狼,狼狗打成了一片。
追风在安抚狗的时候,晏惜寒也在安抚着那四个流放者惊悸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