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心不禁又沉了沉。
云霜暗叹一口气,问:“池小郎君怎么样了?他父亲可有训斥他?”
虽然方才,杨元一提到池元尚的时候,没有说池元尚怀疑池勇对他娘做了什么这件事,只是含糊地说池元尚拜托他们找他疑似失踪的娘。
但看池勇方才见到他们在他家时那暴怒的模样,很难说他不会迁怒池元尚。
“有,那厮骂池小郎君骂得可凶了,还拿了根棍子要打他,好在家里那两个仆从都是向着池小郎君的,一个劲地劝阻那池勇。”
小胖一脸不忍道:“我也劝说了他几句,那池勇才放下了手中的棍子。
但……他后面还会不会打池小郎君,我就不知道了。
那池小郎君也是可怜,明明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却一声不吭的,只紧紧闭着眼睛等着被他爹打,我瞅着,他爹打他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云霜眉头紧皱。
其他人也一脸不忍。
然而,除非池勇把池元尚打死了,否则,这都属于家事,他们完全没有立场插手。
林晚照脸色微白,喃喃道:“这天底下怎么能有那样的爹!”
云霜淡声道:“这天底下不是谁都有资格当爹娘的,可怜的是孩子,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
以前,池小郎君还有他娘护着,以后,他只能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了。”
她不由得想到了云伊和云尹,暗自庆幸,幸好他们的亲爹是个好的。
见这话题有些沉重了,杨元一振奋了一下精神,道:“不管如何,先去客悦来看看!若池勇当真杀害了辛娘子,咱们必须把他抓拿归案!
这对池小郎君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有这样一个爹,还真不如没有。
几人很快回到了县城,到了客悦来门前。
一众人正要进去,迎面,就有三个看着便穿着不凡的男女走了过来。
其中走在最中间的那个女子一身月白色竖领对襟长衫,搭配一件浅蓝色云肩,模样清冷美艳,一双柳眉却紧紧拧在了一起,一脸不耐烦。
另外两个男女一左一右地走在她身侧,也是一脸不痛快,似乎在低声安慰着她什么。
其中那个男子,脖子上那一圈白色绷带尤为显眼。
云霜脚步微微一顿,不禁冷笑一声。
所谓冤家路窄,当如是。
何文宾偶然间一抬头,就见到了不远处的云霜,整个人顿时一僵,脖子处的伤口已是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程芳这时候也见到了云霜,心里顿时拱起了一团火,只是夏千禾在身旁,她便是再看那女人不顺眼,也不敢说什么。
夏千禾却忽地,停下了脚步,看向了跟在云霜一众人身后的林晚照,有些意外道:“晚照妹妹,你怎的在这里?你不是说有些私事要做,不能来与我们一起用膳吗?”
同时,她也看到了尤许,微微扬眉,转向尤许行了个礼,“小女见过尤千户。”
这尤许的身份,他们早在来之前就打探好了。
想起昨天在军中见到的那个威武不凡的男人,夏千禾心头微热,对尤许说话时的语气,说不出的轻柔。
尤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我如今不在军中,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百姓,夏娘子不必多礼。”
比起林晚照,尤许更不喜欢这个夏千禾。
他总觉得这女人心思忒重,明明昨天刚到他们卫所时,还是一副什么都看不上的清高表情,在他们面前时,压根不拿正眼看人。
却在见到表兄后,态度一下子变了。
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更别说,这女人所在的夏家,可是木丞相那边的人,光这一点,就足够尤许对她竖起十二分的心防了。
夏千禾却仿佛没听出他话语里的冷淡,淡淡一笑道:“尤千户这是陪着晚照妹妹来用膳?敢情晚照妹妹说没时间和我们一起去用膳,是因为约了尤千户。”
林晚照脸顿时一红,急忙道:“我跟他才没那么熟!明明是这家伙一直跟着我!我……我来客悦来也不是用膳的,我……我……”
她急着撇清跟尤许之间的关系,突然抬手指了指径直往前走的云霜几人,道:“我是跟着县衙的捕快来查案的!”
原本以为这件事跟他们无关的杨元一几人顿时脚步一停,侧头看了林晚照一眼。
“查案?!”
程芳一脸荒谬,“林娘子,县衙的人来查案便算了,你一个娘子跟着查什么案啊?”
林晚照顿时不服气地鼓了鼓脸颊,“我怎么就不能跟着一起去查案了!云娘子都能一起去查案!我突然对查案这件事感兴趣了不行吗?”
她简直烦死他们了,自来到山阳县后,就一直粘着她,想方设法让她带他们去卫所,跟卫所里的人套近乎。
今天她一再强调自己真的有点私事要忙,他们才放她一个人离开了。
若能借着查案这件事远离他们,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云霜那女人也跟着县衙的人去查案了?
程芳和何文宾脸上的表情不禁更荒谬了,程芳一时抑制不住,一脸嫌恶地尖声道:“那女人有什么能耐跟着县衙的人去查案!”
林晚照便算了,她的身份摆在那里,若她非要跟着县衙的人去凑这个热闹,县衙的人也只能哄着她。
但云霜那女人,凭什么?!
林晚照微愣,一脸奇怪地看着程芳,“你怎么知道人家就没那个能耐?瞧你这表情,莫非认识云娘子?”
见夏千禾也侧头看了过来,程芳知道他们认识云霜这件事瞒不住了,咬了咬唇,道:“认识那女人的不是我,是文宾!文斌当初和那女人同为永州临县人,对那女人的背景算是有所了解。
那就是个水性杨花、粗鲁恶毒的女人!先前在临县时,文斌跟她起了些冲突,我们也没想到,今儿会在山阳县见到她!更没想到,她竟还记仇至今,甚至……甚至拿匕首划伤了文宾!”
夏千禾的眉一下子皱了起来,“何郎君脖子上的伤莫非……”
今天早上她问程芳时,她明明说,何文宾脖子上的伤是不小心被一只野猫抓的。
“没错!”
程芳狠狠一咬牙,瞪向了不远处凉凉地看着她的云霜,“就是那女人用匕首刺伤的!我们想着过几天,夏知府就要来山阳县拜访,不想在夏知府来之前闹出什么事来,才没与其他人说这件事!
却谁曾想,那女人丝毫没有悔过之心,竟还敢这般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我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