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疯言疯语一直未停息过。
鹿从南可谓是被弄的心力交瘁。
老侯面带微笑,双手轻轻交叠放在桌上,目光温和地望向对面,“鹿兄,我们没什么意见,一切都听您的,您放心,等净秋嫁过来,我们一定当她亲闺女一样。”
侯家二房太太眼底波光微转,悠悠笑道,“咱们家长镜能娶到净秋这样的好姑娘,是我们侯家的福气。”
鹿净秋和侯长镜,坐在各自父母的身侧,交换了一个彼此都不满的眼神。
“那婚礼的事情,不知道鹿兄有什么想法?”老侯小心翼翼地问。
两大豪门世家联姻,是京都一大盛事,定然马虎不得。
鹿从南心中早有谋划,要做就要做的干脆。
“明天先把结婚证领了,婚礼的事,定在下月中旬。”
今天坐下来,也不过是通知侯家罢了。
毕竟,这明摆着是谁沾了谁的光。
“明天?”侯长镜惊诧喊道。
浓眉蹙起,一脸不悦。
“怎么?你有意见?”鹿从南的声音铿锵有力,似乎不容置喙。
侯家二房太太轻轻拽了拽儿子的手臂,眼神示意他别乱说话。
还没等侯长镜回应,鹿净秋跳了出来,“我不同意。”
鹿从南瞬间转眸睨着她,给了一个犀利的目光。
苏素馨神情犹豫,内心煎熬也矛盾。
“净秋,闭嘴。”她拉着身旁女儿的手,眸光中充满警示。
要是女儿再次激怒老鹿,又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她眉头微蹙,心中有难以言喻的担忧。
虽然她之前也已经和老鹿谈过很多次,但终究是拗不过他的决定。
站在鹿家的利益上,她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而且,鹿从南承诺,一定会想方设法让悦冬嫁给燕斯州。
这场夫妻间的谈判,才勉强落幕。
鹿净秋垂死挣扎,眼神中的哀求一览无遗,“妈,我……”
苏素馨看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了。
大局已定,木已成舟。
鹿净秋委屈又万般无奈,噘着嘴巴垂下头,眼眶泛红。
见鹿净秋终于消停下来。
鹿从南开口说,“婚事不宜太过高调铺张,中规中矩就行,老侯你觉得呢?”
鹿净秋出.轨侯长镜的事在上流圈里闹的沸沸扬扬,仿佛是鹿家伸手狠狠打了燕家一巴掌。
要是两家的婚事还大操大办,那不是无形中再次落了燕家的面子。
孰轻孰重,鹿从南掂量的很清楚。
“这?”老侯一时接不上话来。
能攀上鹿家这样的姻亲,本是一件高兴的事。
只是,既然鹿从南都已经开口,他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老侯笑了笑道,“一切就听鹿兄的安排,咱们侯家全力配合。”
侯家娶媳妇,本应是掌握主动权的一方。
奈何,地位不及鹿家的高,也只好仰人鼻息。
老侯瞧着鹿从南,嘴角挤着笑,建议道,“那……咱们举个杯,祝福两位新人。”
鹿从南举起酒杯。
在座众人见状,也不敢违逆。
鹿悦冬嘴角微扬,眸光中充满了讽刺,“恭喜姐姐,觅得良人!”
“恭喜三妹,姐姐祝你们百年好合、永浴爱河。”鹿问夏举着酒杯,深邃的眼眸里染着似笑非笑的味道。
亲眼瞧着鹿净秋这般光景,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鹿净秋眉头紧锁。
握在酒杯上的五指渐渐收紧,指节泛白,仿佛要将杯壁捏碎。
杯中的红酒,随之晃晃荡荡地摇曳,犹如应和着主人内心的波澜。
这喝下去的,哪还是酒,明明就是苦水。
午饭过半。
鹿净秋放下筷子,轻声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躲在洗手间的隔间里,泣不成声。
这次连妈妈也要放弃她了,就为了让鹿悦冬嫁进燕家。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鹿家的弃子。
鹿净秋垂头丧气地不知道在里面躲了多久,她才意识模糊地走出洗手间。
过道里,她刚抬眸,就碰上侯长镜那双充满戾气的眸子。
鹿净秋不愿多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旁走过。
倏地,被男人用力一拽。
侯长镜将她死死摁在了墙上,让她半分动弹不得。
瞧着眼前这张脸,简直是厌恶至极!更别说要娶她。
他一想起,这恶心的女人竟然还试图污蔑他强了她,真是不知死活。
侯长镜一手紧紧掐住她的脖颈,眼神凌厉无比。
目光似刀子一般,泛着逼人的寒意,“你明天要是敢出现在民政局门口,看我怎么收拾你!”
来自男人恶狠狠的警告,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杀意。
他不能反抗侯家,又不愿意娶她,便只能从她下手,找到突破口。
鹿问夏那双红肿的双眸瞬间瞪的极大,扭曲的嘴像要咒骂什么。
“你这狗货,你放开我!我是鹿家三小姐,你敢对我怎么样?你大伯在我爸面前都是低声下气的,你不过是侯家养的一条狗。”
啪——
侯长镜旋即抬起另一只手,赏了她一个耳光。
切齿的讨厌透着一股疯狂之色,“哼!你要是敢嫁过来,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生不如死!”
而后,松开掐紧她脖子的手,在她的右脸拍了拍,“看是我玩死你,还是你玩死我?”
侯长镜随着“嘁”的一声,一脸不屑地转身离开。
鹿净秋身体顺着墙面缓缓滑落至地板,顿觉浑身乏力。
她双手抱着头,止不住地掉泪。
对于侯长镜的风流韵事,她也找人查过一二,只是冰山的一角已经让她触目惊心。
有打胎打到再也不能怀.孕的……
有患上多种严重妇科疾病的……
有被他玩到精神疯疯癫癫的……
这些丑恶都被金钱一一掩盖,埋在黄土堆里不见天日。
难怪当初妈妈要将鹿问夏嫁给他,那原本是一场很好的计划。
自己怎么就那么傻,掉到了坑里。
偏偏还是个火坑。
现在连妈妈都救不了她了,她要怎么办?
……
夜里。
月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洒在鹿三小姐房间的地板上。
斑驳交错的光影像是她最后的回光返照。
鹿净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根本睡不着。
一闭上眼,侯长镜那副恶心的嘴脸就在她的脑海里飘荡,像个恐怖的幽灵一样。
她起身,来到苏素馨的卧室门口。
那双脚,像灌了铅似的,万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