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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氏说完就要跪地磕头,幸而被旁边的婆子拉住她。

宋婉茹哪里见过这般做派的妇人,一番话要指责的话堵在胸口。

她暗自吸一口气,想起裴文君走之前对她的交待。

挂上一副笑脸,开口道:“都是自家人,嫂子说的是哪里的话?明儿不过是叫着弟弟来府里玩。

今日我夫君归家,我们还要回家团聚,就先不和嫂子闲话了。”

说完她带着一众婆子往门口处走,走出几步见吕公公没跟上来,又回去亲亲热热的挽上他的的胳膊一同回府去。”

尤氏见他们走远,才啐了一口:“呸,狐媚子功夫,我看你能有几天好日子。”

说完才想起来要去瞧他儿子,忙让人给吕秋明松绑,将受伤的手上药包扎好,又乖儿,娇儿的哄上一番才作罢。

酉时三刻,荀儿才醒过来,用完饭食,又睡过去。

入夜,一切似乎都平静下来。

宋婉茹沐浴盥洗完坐在烛火下看账本。

吕公公走过来,温声调笑她:“白日里不看,晚上倒用功。”

她“啪”的一声合上账本,坐回床榻上,不再说话。

吕公公知道她这是心中还有气,上前将她圈进怀里。

“今日确实是明儿做得出格,年关宫里事忙,我抽不出空来管他,等我哪天寻个合适的人去看住他,绝不让他再乱跑。”

看住他,也是为了保护他。

朝堂之上风起云涌,波云诡谲,隐隐各方势力都躁动不安,他还是得早做打算。

宋婉茹听出他声音里的疲倦,一时有些心软,面上表情缓和些。

改成跪坐于他身前,揽过他的头放在腿上,用手指帮他轻轻揉捏着穴位。

吕公公舒服的喟叹一声。

搭上她的手道:“我知今日你心中委屈,可他们毕竟是我大哥的亲人,亦是我的亲人。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开口,我能办到的一定帮你办。”

揉捏着的动作一顿,几息之后又不急不缓的按捏起来。

宋婉茹险些要将心中想法宣之于口。

她收敛起心神淡淡道:“妾身没有什么想要的,只要和荀儿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便好。”

吕公公心中庆幸身边有个如此通情达理的解语花。

从前他不知个中滋味,现下感受着身边人的软玉温香,心中感慨上天厚爱。

“今日你那位友人救下荀儿,走的匆忙,来不及备谢礼,明日你从库里挑些好的,用我的拜帖亲自送到裴府上去,才显得咱们诚心。”

宋婉茹答应下来,又听他道:“她过些日子便要和平阳王大婚,你再随着心意为她添妆便是。”

她心惊于他的无所不知,只是下午才见裴文君一面,便将她的事情知道的这般详细,一时有些后怕,若是哪日他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被他知晓,不知又会如何对她。

………

回到小院,芸儿肿着一双核桃眼迎上来问她:“小姐,荀儿可找到了?”

荀儿是在她身边走丢的,她心里自然忐忑万分。

裴文君拍拍她的手臂,安抚道:“荀儿现下已无大碍,你不必自责。”

芸儿这才展开笑颜,破涕为笑。

在厢房养伤的仙月也已得知今日之事,蹒跚着走出来瞧她。

裴文君走过去,将她扶回屋子。

仙月见她面色疲倦,关切问道:“是吕秋明下的手?”

见她点头,犹自咬牙切齿:“等我身子养好,就去将他杀了。”

裴文君看着她,思及今日见到的吕公公。

怕她一时被仇恨冲昏头脑,劝道:“你莫要冲动,他叔父吕公公的权势着实不一般。就算你

豁出去这条命,也未必能除掉他。”

裴文君伸出手为她把脉,轻声道:“来日方长,且等你身子养好再从长计议。”

仙月无奈点头。

翌日,谢宣芳身边的胡妈妈亲自来请裴文君去前厅。

她才进外院,就瞧见几个大红木箱子放在院中。

前厅里,谢宣芳正陪着宋婉茹喝茶。

她上前行礼,谢宣芳笑意亲切。

“君儿快来母亲身边坐,吕夫人今日特地来看你,还带了院中那些礼物要与你添妆呢。”

裴文君疑惑看向宋婉茹,见她但笑不语,开口道谢。

宋婉茹起身上前拉着她的手,笑道:“咱们之间还说什么谢字,要谢也是应该我谢你。

昨日你救下荀儿,吕公公特地让我备些薄礼送你,虽说不上多珍贵,倒也都是平时万岁爷他老人家赏下的,送与你添妆正好。”

她话是对着裴文君说的,声音却比平时高上几分,她眼神还不时往谢宣芳的方向瞟。

裴文君强忍着笑出声的冲动,浅施一礼:“多谢吕夫人。”

宋婉茹对着她眨眨眼,又道:“吃茶吃得有些饿,我去你那里讨几块点心吃。”

说完,转身对着谢宣芳施礼道谢:“多谢裴夫人款待,院子里的箱子还请您安排人帮抬到昭儿的院子里去。”

谢宣芳面上陪笑口中答应着,连忙起身还礼。

待她二人走远,她才板起脸来,阴沉出声:“一个平阳王府还不够,她如何还搭上吕公公房里的。”

近日京中传闻,皇帝身边最受重用的司礼监掌事太监吕公公房中收进一位女子。

很得吕公公喜爱,不止将家里掌事之权交予她,还为她与自家那不成器的侄儿彻底断了关系。

胡妈妈上前开口:“听闻这吕夫人是从那江南宋家来的,本也是罪臣之女。得了吕公公护佑,连带着家里人都没遭那些罪。宋家与王家本就有往来,她二人相识也不稀奇。”

谢宣芳一脸鄙夷之色,轻嗤出声:“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以色示人,色衰而爱迟,看她能得意几天。更何况侍奉的还是个公公。”

从前也听得宫里人的那些磋磨人的手段,面上风光,背地里不定怎么被折磨的。

这般想着,谢宣芳心中堵着的一口郁气才稍稍纾解。

这厢小院里,宋婉茹将昨日吕秋明母亲尤氏的一番做派说与裴文君听。

她庆幸道:“昨日我险些自乱阵脚,幸而得你提点,堪堪稳住。瞧着许是幼时他哥嫂对他极好,吕公公对那他寡嫂很是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