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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新人们按照规矩,于昭阳殿拜见皇后及诸位主位娘娘。

皇后居于上首,端妃,敬妃、惠妃、分列其下。

平日里很少见到端妃,如今得了公主,端妃也出席了此次新人的觐见。

而后依次是欣嫔,吉嫔等人。

顺嫔倒是一如既往地不给皇后面子,躲在翊坤宫称病不愿前来。她一向深居简出,连皇帝都不待见,更何况是今日。

新人们被江福海引着,按顺序一一拜见了诸位嫔妃,皆是如花朵一般娇嫩柔软的年纪,青春健康,明丽姿色。

待到殿中其余人看清楚贞常在的长相之后,都愣了神。

欣嫔最是心直口快,已经开口发问了:“贞常在家中可有姓甄的亲眷吗?”

众人闻言,都纷纷竖起耳朵听着。

云梦笙自打选秀开始,就颇得皇帝注目,当场便被赐香囊,留了牌子纳入内廷,被分到了端妃的宫中。

她入宫这几日也悄悄使了银钱向启祥宫的宫女内监打听过,然而雍正在宫里早就下了禁口令,不准任何人提起甄氏。

更何况她所在的启祥宫主位是端妃,抚养着甄嬛的女儿,宫人们更加守口如瓶。

所以不管云梦笙怎么打听,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她至今不明白为何旁人对她的长相会如此惊异。

所以在欣嫔的发问下,她有些不耐地回道:

“嫔妾不明白欣嫔娘娘在问什么,嫔妾家中没有姓甄的亲戚,难道甄姓和旁的姓氏有何不同吗?”

众人一怔,这贞常在虽然和先前的莞贵人容貌相似,可这言行举止却是大异于甄嬛。

皇后随即舒心地笑了,见欣嫔面色不愉,遂道:

“贞常在是个爱说笑的性子,欣嫔别放在心上。”

欣嫔悻悻地止了话头,摇了摇头,这云氏举止轻浮,眉目间透露着张狂,除了这张脸,其余也不值得关注了。

贞常在见皇后解围,愈发得意,道:

“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嫔妾敬仰。”

端妃此刻淡淡道:

“贞常在你也该好好学宫中的规矩,难道教引女官没有教过你规矩吗?”

她是启祥宫主位,贞常在进宫这三日一直未到她殿中请安,此刻又极意奉承皇后,她心中自然有些不满。

又加上这张脸,本来还想着是否可以利用一二,看到这个浅薄张狂的性子,她也不愿意去接触了。

只不过是为着皇上的心思罢了。

毕竟她“贞”字封号,摆明了是为了怀念甄嬛而去的。

但想必和纯元皇后的音容并无太多相似。否则雍正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心思了。

不过这些新人们位份现下还都不高,看起来倒有些平分秋色的意思。

也不知最终能得高位的究竟是谁,这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众人又说了些时辰,太后一贯是免了新人的拜见的,皇后嘱咐新人们准备近日的侍寝之事,如此也就散了。

回宫路上,沈眉儿和穆尔察贵人结伴而行,皇后为着惠妃看中的缘故,特意将穆尔察贵人分到了永和宫。

穆尔察贵人也感恩沈眉儿的照拂,常常去拜会。

穆尔察氏作为本届秀女中满、蒙军旗里位分最高之人,又在皇上那里挂了名儿,不出意外的话,今日拔得头筹的便应当是她了。

侍寝的规矩想来教引宫女教导的很用心,沈眉儿又让采月细细嘱咐了些承宠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穆尔察贵人低头着,双颊染上一抹红晕,低低地应了一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眉儿仿佛听到身后的一众常在、答应中传出了一声轻微的不屑声。

微微侧首看去,却都是一片恭谨敬重的神色。

果然雍正当晚翻了穆尔察贵人的牌子,只是穆尔察贵人在栾云堂中等到了亥时,等来的却是小夏子。

他带着一丝抱歉的神态说道:

“贵人小主早些歇息吧,皇上今晚去了金答应的漱琼堂,现在估计已经歇下了。”

穆尔察贵人脸色一变,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恼得连眉毛也竖起来了,已然怒极,淡淡地说一声:

“晓得了。”

转身便紧紧地关上了屋门。

宫中出了这等事情,自然传播的很快。

等第二日一早晨起时,已经听到采月等人在议论了,都说金答应在镜月湖烟波翠柳之畔,高声放歌,引得皇帝驻足。

可以料想金答应的歌声回环往复,必定极是动人心弦,连御花园内满溢的盛秋的柔靡光艳亦为之停驻不前。

否则皇上又怎会食言转身去了承乾宫的漱琼堂呢。

一早去昭阳殿请安时,穆尔察贵人还是一副未及掩藏的心不在焉,沈眉儿只得劝道:

“这后宫中不外乎有两种人,一种是先苦后甜,一种是先甜后苦,端看你是要选哪一种了?”

穆尔察贵人有一阵恍惚,一时并未回话,只默默地跟着,过了很久才如常道:

“娘娘方才的话,嫔妾有答案了,嫔妾选择先苦后甜。”

沈眉儿轻轻“嗯”了一声,温软笑道:

“那就收起你面上的酸意和不满,这日后怕是好戏不断呢。”

穆尔察贵人闻言方肯怡然露笑。

踏入昭阳殿仪门,穆尔察贵人便感受到四周投来的复杂目光,同情、戏谑交织其中,她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几乎要羞愧地低下头。

又想起惠妃刚才的话,强忍着梗着脖颈进到了大殿之上,按着位次坐了下去。

妃嫔侍寝次日向皇后初次问安要行三跪九叩大礼,锦垫早已铺在凤座下,皇后端坐着受了礼。

礼方毕,忙有宫女搀了金答应起来。

皇后很是客气,叫宫女搬来凳子嘱咐她坐下,和颜悦色道:

“妹妹劳累了,刚刚承宠便要行此大礼,只是这是祖宗规矩不能不遵,望妹妹体谅。”

金答应恭敬答道:

“不敢有劳皇后娘娘挂心,此乃嫔妾分内之事。”

落座后,金答应转向穆尔察贵人,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得意与轻蔑:

“本来昨日侍寝不该是妹妹的,却意外得了这机会,抢了贵人姐姐的机缘,姐姐不会怪罪妹妹吧。”

穆尔察贵人面色不霁,疏离道:

“金答应多虑了。”

沈眉儿只瞟了一眼下首开口说:

“什么机缘不机缘的,昨日夜半本宫仿佛隐隐约约听到有歌声在永巷传来。金答应可否为本宫解惑?”

金答应嫣然一笑,百媚横生。

“昨日皇上夸嫔妾年轻歌喉清丽,嫔妾怎好拂了皇上的意思,惠妃娘娘你说是不是?”

祺贵人此刻也是跳了出来,笑得灿若春花:

“惠妃娘娘昨日还说是穆尔察贵人要拔得头筹呢,可惜便宜了别人!

这永和宫的恩宠,被延禧宫的小主抢走的趣事,倒是难得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