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几个人都会轮流开车,只有姜悬珠因为失忆不会开车。
她眼巴巴地看着他,抓着他手指玩,“我也想为大家做一些事情,好不好嘛。”
杜寅心里觉得没必要,虽然有些累,但他守夜还撑得住。
可是听她说想为大家做些事,便想到她总是自责自己没用,连食物都不敢吃,每每都要分给别人。
或许她是缺乏一些安全感。
杜寅思索后,应下了,“好,那后半夜你守,有什么动静就叫我知道吗?我就在旁边。”
姜悬珠乖乖点头,杜寅看着她这副乖巧样子,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从兜里掏出一颗糖,“你好像很喜欢吃糖,我就特意留了几个在身上。”
姜悬珠接过糖,笑得眉毛弯弯,“阿寅真好。”
她将糖握在手心,眼睛亮亮地看着杜寅,有这么一个香味扑鼻的美食在眼前,一颗糖已经不能让她满足了。
杜寅的脸有些红,但是身处夜晚中,并不能看出来。
他直接在旁边和衣而卧。
激动愉悦的心情终究抵不过连日的疲惫,杜寅渐渐睡去。
姜悬珠独自坐于火堆前,她抬起手,她的手指纤长匀称,十分好看,就是肤色白了些,像是易碎的瓷器,指甲被修剪得很好看,食指的指甲上有一层浅浅的红色。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指甲,血腥味很淡,但姜悬珠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真香啊。
姜悬珠心情很好,她无声地哼着小曲,一夜未眠,睁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月亮落下,曦光升起。
在太阳升起前,寂静的周围似乎传出簌簌枝叶颤动的声音。
姜悬珠一无所知,依旧哼着小曲,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壁残垣。”
终于,簌簌声音渐弱,在姜悬珠的目光中,一个呆滞且恶心的丧尸从路边走出来。
姜悬珠勾起乌发,浅瞳兴致勃勃地注视着那只丧尸。
是谁呢?是哪个倒霉蛋呢?
丧尸歪歪扭扭地走着,它的右臂已经消失,腿上的腐肉耷拉着,随时要掉落。
丧尸朝着距离最近的一人走去。
活人的血肉气息令丧尸兴奋,丧尸的速度加快,来到了……徐义身前。
姜悬珠缓缓勾起唇。
下一刻——惨叫声起,“啊——!”
徐义被肩上的痛疼醒,一张眼便看到了一张恶臭腐烂的脸。
他面色惊恐地往后爬,语无伦次,“哥!救我,寅哥,快来救我!”
突发的险象让所有人瞬间睁眼,杜寅第一反应就是去寻姜悬珠。
见她坐在火堆边,除了脸色发白外并无异样才放心。
接着他看向惨叫处,便看到徐义捂着自己流血的肩,被丧尸压在身下。
徐义被咬了。
这个认知让他脸色变冷。
他汇起异能,甩出一道雷电打到丧尸身上,将丧尸打成了两半。
接着木澜召出木藤将徐义拉回。
徐义还在惨叫,他在挣扎中一只手被丧尸咬到,现在手上模糊一片,隐隐能见到白骨,血肉蕴杂着丧尸的腐肉味。
杨月琳看得脸色发白。
徐正被刺激得眼睛通红,“徐义,徐义……”
他的叫声越来越小,然后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遮掩住眼角的泪水。
江流依旧是那个最冷酷果决的,他等徐正哭了一会,开口,“他被咬了,我们得杀了他。”
徐正嘴张了张,却又无力地合上,他用力擦了擦通红的眼睛,嘶吼出声,“为什么会有丧尸在附近!”
他想到什么,恶狠狠地看向杜寅,“杜寅,昨天是你守夜吧?为什么会这样?”
杜寅下意识看向了姜悬珠。
她脸色白得吓人,眸中似有晶莹,紧紧哑咬着下唇,看向他的眸中尽是求助和凄惶。
杜寅的拳握紧,收回视线看向徐正,低头艰难道,“对不起,我、我守夜不小心睡着了。”
“你给我弟弟偿命!”徐正大叫一声,冲过来想要殴打杜寅。
木澜抬眸,指尖微动,一条木藤破土而出,缠上了徐正的腰,将他牢牢禁锢在原地。
“放开我,木澜,你别拦着我,我要他给我弟弟偿命!”
徐正剧烈挣扎,但木澜面容温雅,好似并没有听到他的不甘怒吼,只淡淡问,“寅哥,怎么处理?”
江流抱胸冷哼,“我就说了,当初就不该带上他们,一路上保护了他们多少次,真是白眼狼。”
徐正闻言瞪向江流,“江流,怎么死的不是你呢?”
杜寅抿唇,许久未说话。
气氛太僵硬,杨月琳在一旁忍不住道,“徐正,出了这种事情,我们都很难过,但寅哥也不是故意要害徐义的。”
“最近这几天我们赶路太累,寅哥这才精神不济,大意了。”
杨月琳劝徐正,“徐义他的瞳孔已经在泛白了,再不……他就真的要变成丧尸了。”
徐正看向躺在地上发出低吼的徐义,他的眸色已经开始发白,这是开始变丧尸的征兆。
不出两天,他就会变成一个没有意识,追逐血肉的丧尸。
徐正的挣扎弱了下来。
杜寅终于开口,“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他垂眸,更多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比起徐正此刻的悲痛,他现在更加担心悬珠。
悬珠她应该是没有注意到丧尸,出了这种事,她那么胆怯,肯定很自责,要是徐正知道是悬珠的原因才导致他弟弟死了,徐正肯定不会放过悬珠的。
这两兄弟都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妒忌心报复心都很强。
不如自己承担了这个罪名,徐正有什么冲着他来,至于其他,他可以以接下来一路都保护徐正当做补偿。
徐正徐义两人是跟着陈闻才能加入到这个队伍的。
陈闻的眼中划过一丝沉重,再多却是没有了。
自从末世来临,这样的死亡,亲人离散,夫妻相隔,他见过了太多,多到大家都麻木了。
陈闻站出来,问徐正,“你要自己动手吗?或者我来。”
徐正低头不语。
陈闻便知道了他的意思。
他抽出短刃,将意识模糊不清的徐义压在地上,不能动弹。
但其实徐义的体温还是热的,仿佛他即将下手的不是丧尸,而是一个活人。
陈闻直直看着徐义发白的瞳仁,将手中的短刃插进了他的脑中。
徐正听到刀子入骨的声音,身体抖了一下。
江流冷冷一笑,陈闻还真是个傻子啊,徐正事后说不定还要记恨他亲手了结了徐义呢。
所以徐正和徐义当初想要加入时,他是不愿意的。
这两人太浅薄,心思又多,不会是一个好队友。
但在陈闻的坚持下,看着陈闻身手比较好,他也拒绝不了。
江流想到这里,看向姜悬珠。
她也同众人一样,看着渐渐瘫软的徐义,眸子里泛起伤感悲色,可唇角却微微扬着。
江流一怔,眨眼想要看清楚,再看时她已经转过头去,以背影对着他。
江流眯起眼睛,伸手推了推眼镜,收回自己的视线。
最终这场闹剧还是不了了之。
徐正心中再记恨杜寅,但他一路上都是靠杜寅他们保护,而且杜寅有异能,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记恨也做不了什么。
因此徐正心中再恨,也只能掩下心绪,僵硬地跪伏下,徒手挖出一个坑以便让弟弟入土为安。
场面过于安静,陈闻取出短刃,也帮着挖坑。
杨月琳和木澜也加入。
对于徐义的死,他们虽然没有徐正那么伤心,甚至还有一种见惯了生死的麻木,但多少是一路走来的伙伴,多少有些面子情。
江流就不屑于展现那点子微末的面子情,他自顾自回到车里,靠着车窗假寐。
他是队伍一直表现得最冷情的人,似乎没什么人能得到他的一丝温情。
对于徐正徐义这种靠着依附别人,甚至是依附自己而活的废物,他是不屑的。
想起这个,新加入的姜悬珠似乎更加废物。
江流想起姜悬珠时时娇弱的姿态,别说对抗丧尸了,连一点重活都能把她那娇嫩的手给勒红。
接着就是杨月琳、杜寅等人心疼的声音,一个个争着抢着要帮忙。
江流每每想起,都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骄傲。
姜悬珠就是个妖精,一个玩弄人心的妖精,所有人都被她耍得团团转,但他不同,他早早的就看出了姜悬珠的真面目。
江流这么想着。
而他所谓玩弄人心的妖精,此刻正在玩弄人心,将杜寅那颗心牢牢把玩在手心。
“呜呜”
人群外,姜悬珠扑进杜寅怀中,哭得梨花带雨,满目晶莹。
她声音一哽一哽的,像是要喘不过气来,“阿寅,怎么办?都是我的错,我没注意到那只丧尸,是我害死了徐义。”
杜寅脸色不算好看,但他还是伸手将人揽在怀中,柔着声音安慰,“没关系的,你又不是故意的,况且我已经将事情揽下,没有人会指责你的。”
怀中的人哭得一抽一抽的,杜寅心疼得不行,根本没有心思在意逝去的那一条人命。
况且,在末世三个月后还能活着的人,他难道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善人吗?
人死了也就死了,又不是自己多在意的人。
只是怀中人怕是会自责愧疚不已,他得好好安慰。
杜寅将人揽在怀中,闻着悬珠发间的清香,温柔安慰了好一会,才让怀中人渐渐止住哭泣。
原本就有些泛白的脸如今布满晶莹泪珠,清亮透彻的眸子此刻湿漉漉的,整个人全身心的依赖在自己的怀抱。
杜寅揽在姜悬珠腰间的手越收越紧,这种被人全身心依赖的感觉,真不错。
他低头,吻落到女人脸上,将她脸上的晶莹尽数啄去,让这朵被雨水打湿的娇花重新焕发娇艳。
姜悬珠将脑袋靠在杜寅的身上,杜寅末世前是学体育的,身材很好,腹肌线条很好看。
她的手在他小腹徘徊,隔着薄薄一层布料,感受着底下的起伏线条。
杜寅被她的动作撩拨得身体燥热。
但他很快否定自己,这怎么算撩拨呢,悬珠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呢,她正是伤心时候,哪里有心思撩拨自己,肯定是她太依赖自己了。
杜寅克制着身体的变化,轻拍着她的背,让她的情绪渐渐平复。
这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甜腻画面,不小心被靠窗假寐的江流睁眼看到了。
“啧。”
他发出一声轻嗤,好似十分不屑,但那双眸子却没有一丝转动,死死盯着相拥的二人。
另一边,几人一起挖了个坑,准备将尸体埋进去。
徐正一脸阴郁模样,将弟弟入土为安,看了这捧不起眼的土堆好久,才收回视线。
他抬眸,视线搜寻杜寅,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见了杜寅。
自己被他害死了弟弟,他却抱着美人温存。
徐正捏紧了拳头,死死克制住心中的气愤。
来日方长,他一定会找到机会给弟弟报仇的。
将徐义入土为安后,队伍再次踏上路程,只是气氛安静了很多。
徐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直侧着脸看向窗外,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他究竟在想什么。
另一头是杜寅,他挨着姜悬珠,两人时不时悄悄说一句话,看着十分亲昵,甚至两人的手一直牵着。
这番亲密的姿态自然是被所有人收进眼底。
木澜玩着异能,指尖一会冒出藤条,一会又开出小小的白色花朵。
他余光看着两人牵着的手,眸光温沉,不起一丝波澜。
对此反应最大的是杨月琳。
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心里觉得杜寅配不上悬珠,悬珠那么单纯胆小,杜寅这种 一点也不温柔细致的粗男人根本配不上她。
这对组合在杨月琳看来,那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她心中默默盘算,悬珠单纯,没见过世面,没吃过好的,等到了基地,她让父亲安排基地内的青年才俊,任悬珠挑选。
见了好的,她就吃不下杜寅了。
不仅是杜寅,在她看来,队伍里的这些男人都配不上悬珠。
江流嘴毒,木澜温吞,陈闻寡言,徐正更别提了,没啥能力,只会像阴沟里的老鼠窥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