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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歌看着宫飞燕的背影,但这个女人没有回头。

她背对着黎歌,挥手闭合了空间的大门。

她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但她已经用行动完成了所有诠释。

她得到了老鬼肆意捏合空间的能力。

杀死混乱阵营后,有30%几率获得对方的天行神衍和机缘。

也就是说——她杀了老鬼。

所以她不做解释,所以她走得那么坚决,所以她不愿意回到混乱病栋。

所以,她把自己藏起来了。

黎歌仰头,轻叹一声。

他能理解老鬼。

如果自己老了,接到了这样一个非生即死的任务,他大概也不会单枪匹马地前去。

他应该也会让自己最看好的那个人跟着自己,如果没法完成晋级天问的任务,那就赌一把,赌这30%的几率。

看看他能不能继承自己一生的际遇,然后将自己未尽的事业继续发扬光大。

这样,也算是自己换了一种方式,继续活在这个璀璨世界里。

可对于那个接受传承的人来说呢?

他必定是你最亲近的战友,子弟。

那些不愿意看见父母受病痛之苦,亲手拔掉氧气管的子女,会在无数个夜晚猛然惊醒。

那么,亲手将利刃插进师长挚友的心脏,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

大概这就是规则对混乱阵营最恶毒的诅咒——想要成神么?那就先剥夺自己的人性!

想要到达圣者境界后停止升级,来避免天问境界的考验?

不可能的,混乱阵营只能通过杀戮来增长寿命,增长寿命的同时也会增长等级。

天赋越强,到达圣者45级的速度就越快,死得也就越早。

宫飞燕,迟早要面对那一天。

黎歌,也迟早要走到那一步。

“你们这帮制定规则的傻x啊,等着啊,弄不死我,我就上去弄死你们!”他抬头,头顶上只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弄死谁?”背后忽然响起一个老人的声音,他的话语带着明显的喘息。

黎歌回头,看见沈昭文扛着蛇骨盾牌出现在通道的尽头。

这位大夏曾经的总指挥,再一次赶来营救黎歌。

再一次徒劳无功。

“鹿溪说你遇到了圣者级的强者。”沈昭文站到了黎歌的身后,黎歌看见这位老人的胸口在不断起伏。

人老先老腿,这位老圣者的状态已经显然日薄西山。

“混乱病栋的。”黎歌照实说。

“老鬼还是小鬼?”沈昭文皱眉。

“小鬼。”黎歌回答。

听沈昭文话里的意思,估计连他都不知道老鬼离世的消息。

混乱病栋对老鬼的死讯封锁得这么好?

那宫飞燕为什么要对他说呢?他对自己那么信任?

还是她已经察觉到,自己也可能是混乱阵营?

“她去哪儿了?”沈昭文皱眉。

黎歌往里指了指,示意宫飞燕去了地道深处。

他没说宫飞燕传送离开,老鬼死亡这件事,少一个人知道,对这个世界的稳定就少一份威胁。

“她对你做什么了?”沈昭文追问。

“没做什么,只是一场误会。”黎歌笑了笑。

“见识她的六壬伐魔了么?”沈昭文看向黎歌胸口那一记鞭腿留下的伤痕。

“挺厉害的,有机会再讨教一下。”黎歌抬头,“哦对了,我忘了问她了,她和丈夫……是理念不合,信仰不同,还是……”

宫飞燕从大夏出去时,他还是当时的总指挥,他很清楚小鬼到底是谁。

他也有极大概率知道当年那段八卦。

“理念?信仰?他们的冲突那么伟大么?”沈昭文听着这两个词皱起眉头,“我记得是顾书砚用病栋的钱开了青年男女交友俱乐部,然后利用混乱阵营的伪装能力,不断换装,把自己扮演成年少多金的富二代,泡了很多年轻姑娘。”

黎歌大惊,他都没想到混乱阵营的能力可以这样用。

顾书砚开设密室逃脱馆,培养孩子们面对孽族的能力,传授战斗技巧,黎歌原本以为他是个身在混乱,却心系家国的好人。

没想到他比黎帝都渣!

沈昭文还在继续说:“后来他嫌这样效率太低,又开了十家夜总会,然后监守自盗泡技师,泡前台,过了一年事情败露了。”

“他特么属泰迪的么?宫飞燕没把他砍死?还让他平静地生活了那么多年?”黎歌瞪大眼睛,“我见过脾气最好的姑娘是莉莉安,她都忍不了!”

同时他心想,难怪宫飞燕以为我是顾叔的私生子……还真怪不了他

沈昭文轻叹口气:“事情暴露前几天,发生了一件事,孽族在金陵开展了一次行动,十二路孽族同时在孩子们放学的时间段,进攻金陵二十四所学生数量最大的小学。如果你在东南海事大学上过三天课,就应该在教科书上看见过那次行动,被孽族称之为掘根计划。”

“顾书砚在接顾绫放学时感觉气氛不对,算了一卦,然后通知江万里的同时,一人一剑奔走全城守住七所学校。”

“当冲到第四所小学门口时已经身负重伤,硬是撑着一口气,撑到长城守望接管全城。”

“当时我们在医院看见他时,右胸六处贯穿伤,左手的贯穿伤离心脏还有3厘米,左腿膝盖半月板里卡着孽族的利刃,为了赶路,半月板都磨碎了。”

“那几天他躺在医院没法经营夜总会,也就导致做过的那点龌龊事暴露。”

沈昭文细细回忆着,最后长出一口浊气:“小鬼看着还躺在病床上抢救的顾书砚,也只说了句——小节有损,大义无愧。最后只是把他禁足金陵,给他买了个店面,好好把顾绫养大。”

“那今天她为什么又来追杀顾书砚了?”黎歌忽然抬头,疑惑。

“他离开金陵了呗。”沈昭文轻轻呸了声,“在火车上又勾搭了一个乘务员,一个女记者。”

黎歌愣住,他脑海中顾书砚的形象崩塌又重塑,变得既猥琐,又伟岸……又猥琐……

他努力摇头,把顾书砚这个扭曲的形象从自己的脑海里赶出去。

然后开口,问出一个全世界可能只有三个人知道答案的问题。

这个答案,恐怕也只有沈昭文会告诉他。

“当年,我是被谁送到黎帝面前的,你们应该调查过吧?”

“换句话说,我妈,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