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妃,你父亲祸害的可是一州百姓,多少人因为你父亲吃不饱穿不暖,甚至丢了性命,你父亲落得如此结局,只能说是公道自在人心!”
温元姝有些讶异地看了任嫚一眼。
这人方才还被人说了都不还嘴,如今在地位更高的魏王妃面前,反倒是支棱起来了。
“你胡说!”魏王妃这才正眼看向任嫚,“他们只是饿几顿,挨几天冻罢了,难道就这样这样,就得让我父亲赔上性命了吗?!”
任嫚气结,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魏王妃出身富贵,跟她说人间疾苦,她不以为然,因为她没有亲眼见过。
温元姝也知道这个道理,因此,她现在不准备动之以情:“王妃,处置你父亲是陛下的意思,也是朝廷法度的意思,你父亲要找替罪羔羊,同样也是法度不能容之事,所以事不成,谁也怪不了。”
温元姝张嘴就是法度,倒是叫魏王妃说不上话了。
她毕竟也是王妃之身,知道法度威严,也不敢顶撞。
不然要是叫旁人知道她连朝廷法度都不放在眼里,这魏王妃的位子也就算是坐到头了。
“今日的客人,皆是为闻世子和阿嫚的喜事而来,若王妃也是来祝贺的,那就厅里请吧。”
说着,温元姝侧头看向任嫚。
任嫚会意,扬声叫来了个丫鬟:“带王妃去正厅。”
魏王妃冷笑一声,只道:“温元姝,早就知道你这一张嘴厉害,连晋王妃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这件事没完,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说完,魏王妃愤然甩袖离开。
待魏王妃的身影走出去老远,任嫚才担忧地道:“元姝,就这样让她去正厅,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的,”温元姝道,“正厅有我母亲在,魏王妃心里再气,也不敢在我母亲面前放肆。”
虽然温老夫人和魏王妃都是一品的身份,但温老夫人又占了个长辈的身份。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不过,我最好还是得躲着她点。”
任嫚扯了扯嘴角:“那怎么办,我叫人单独给你摆一桌?”
“还有这样的待遇?”温元姝眉梢一动。
突然有些心动是怎么回事。
任嫚朝她抬了抬下巴:“必须有。”
她说干就干,叫碧青亲自去了厨房一趟,说要再加一桌。
二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大圈,眼看着到了用饭的时辰才回去。
任嫚是今日的主角,她得待在前头,就让任掌柜和温老夫人陪着温元姝在后头用饭。
看着这一桌与前头别无二致的菜色,温老夫人不由眉梢一动:“这是唱的哪出?”
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单独摆一桌的。
温元姝叹了口气,将方才遇见魏王妃的事情说了。
“原来如此,”温老夫人道,“我说呢,她看着有点奇怪。”
“她冲撞母亲了?”
“那倒是没有,”温老夫人落座,“不过就是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没什么事。”
任掌柜这会儿的面色十分复杂:“那位还是王妃之尊,没想到竟然这么不把百姓的疾苦放在眼里……”
孙平的事儿在民间也已经传开了,以一己之力折腾得一州百姓都没好日子,他身死是众望所归,作为他的女儿,这魏王妃竟然如今分不清轻重。
见微知着,可见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对他们都是怎么看的了。
不过这些事轮不到她操心,任掌柜这会儿就惦记着外头的任嫚。
那些人对任嫚本来就不和善,如今她不在……也不知道任嫚能不能应付得来。
此时,外头众人也才刚刚入席。
“任少掌柜如今真是风光了,听说还攀上了温家,这商户之家的心思就是灵敏呢,”魏王妃笑着举起了茶盏,“任少掌柜,我先敬你一杯,祝你心愿得偿。”
她话中的恶意,是个人都听得清楚。
场面安静无比,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心思灵敏谈不上,也就是分得清是非对错罢了。”
任嫚也是想开了。
以前谈生意的时候遇到不喜欢的人,她连真金白银都能说不要就不要,如今又有什么可怕的?
“王妃家里最近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家中父亲离世不久,王妃就开始喝酒了,不好吧?”
她这话音落下,众人纷纷倒吸了口气。
怎么刚刚没看出来,这位竟然如此会说话!
而且胆子这么大!
对着魏王妃,竟然就敢……
然而这还没完。
任嫚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道:“对了,孙大人的死涉及朝政,不能有人为其守孝,那倒是无妨了。”
“王妃,请吧!”
说罢,任嫚笑盈盈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朝着魏王妃亮了亮杯底。
魏王妃这会儿哪里还有喝酒的心思。
她脸上已经一丝笑意都看不见了,就连酒盏也已经在她手中隐隐变形,可见她如今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有多旺盛。
闻让看向任嫚,眼中明晃晃地闪过一抹笑意。
“诸位既然已经入席,便请动筷吧。”
闻让开口,竟然直接把魏王妃忽略过去了。
“不错,”闻老公爷道,“诸位,动筷吧。”
随着闻老公爷一声令下,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众人一边吃喝,一边忍不住地去看任嫚。
没想到,这位不仅手段高明,性子也是个不好惹的,对着王妃也敢说这么得罪人的话。
看来,以后他们跟这位打交道,可得多几分小心才行。
任嫚落座,颇为抱歉地看着闻老公爷:“老公爷,实在是对不住,我这样恐怕是得罪魏王妃了。”
“哎,都是小事儿,别往心里去,”闻老公爷摆了摆手,“咱家已经淡出朝堂多少年了,他们再怎么不满也不能真的做什么。”
他这国公爷的身份可不是摆在这儿好看的。
真要闹起来,他家里可是还有一块祖传的丹书铁券呢。
闻言,任嫚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一旁的闻让也压低声音道:“阿嫚,你跟魏王妃之间是有什么过节吗?”
任嫚也压着声音,把方才的事情说了。
能在这一桌上坐着的,都是闻家最亲近的亲戚,此时听任嫚这么一说,本来觉得任嫚方才锋芒太过的人也对她改观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