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我游历九州，欲观天下剑术，并不打算只停留在某处。”
“只能辜负七皇子的好意了。”
李寒衣觉得。
自己能说出这话来，已经属于素质惊人了。
这个七皇子的事情，她不是没听说过。
皇宫里的宗师、大宗师都给他进行过武道启蒙，就连那位实力深不可测的洪武大帝都亲自教导过。
但这位哥愣是怎么都入不了武道的门。
就这。
你是怎么说出口，想收我当徒弟的？
你这是何门何派？
纨绔门？
还是废物派？
据说这位哥不仅纨绔，还是个荒淫无度的主，莫非这是他搭讪我的借口？
百姓的眼睛果真是雪亮的。
亏我之前还觉得别人可能误会他了。
嗯……
还是赶紧跑路吧。
这茶，不喝也罢。
碍于人在屋檐下，李寒衣表面保持着一副淡定礼貌的模样。
心里实则有一万口槽要吐。
同时开始暗暗对周围警惕了起来，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不经意地握住了腰间长剑的剑柄。
对方是大明的皇子。
他是个废物，并不代表这山庄里没有危险。
顿了顿。
李寒衣站起身来，抱拳一礼。
“茶已喝过，多谢齐王殿下款待，寒衣便告辞了。”
主位之上。
朱榑手里端起茶杯，缓缓抿了一口。
李寒衣这反应。
自然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朱榑是什么名声，他自己最清楚。
不过他丝毫不慌。
放下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地道：“不着急离开，本王知道，你没有直接破口大骂，已经很有礼貌了。”
“这个名声狼藉的废物，竟敢夸口，要收你为徒？”
“他配么？”
口中虽如此说，面上却没有任何颓败之色，反而笑得戏谑。
李寒衣面具下的美眸微微一颤。
嗯……
他这不是很有自知之明嘛？
看他的姿态神情，也不见淫靡之色……这货到底意欲何为？
朱榑一句话，倒是给李寒衣整不会了。
下一刻。
主位之上的少年收起慵懒之色，坐直了身体。
目光之中竟然隐现一抹锐利。
“不过……”
“本王是否有收你为徒的资格，你可以拔剑一试。”
“但凡你的剑能碰到本王的一片衣角，便算本王输了。”
“若是你输了，便要拜本王为师哦。”
朱榑嘴角噙起一抹淡笑。
神色之间尽是胸有成竹、云淡风轻的样子。
要忽悠人。
别的不说，气势上首先不能弱。
李寒衣瞬间就有了一种，「他好像真有几分武道高人风姿」的错觉。
“好，那我便一试。”
迟疑了片刻。
李寒衣还是应了下来。
看朱榑的样子，自己不出剑的话，他肯定要继续纠缠。
还不如早些了断，离开此处，以免节外生枝。
“对方好歹是大明皇子，可要控制好力度，不能伤了他才是，否则徒劳惹上麻烦。”
“那就依他所言，斩下他一片衣角吧。
李寒衣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
朱榑心中一喜。
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俊美无俦的面容上，笑容温和坦然。
李寒衣柔荑素手落在剑柄上。
“铮——”
随着一声清越的铮鸣之音响起，听雨剑出鞘，偏殿内闪过一抹冷冽剑光。
“齐王殿下，注意了。”
李寒衣提醒了一句。
而后足尖一点，身体跃起，在空中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
携听雨剑递出一个基础剑招。
然而。
当她跃至朱榑身前五尺位置的时候。
竟然凭空感到一股恐怖的阻力，生生让她停了下来！
“你不是……？”
李寒衣露出一抹惊愕的目光，不敢置信地看向了朱榑。
不是说他是个大宗师都带不动的废物吗？
这是什么情况？
他刚刚出手了？什么时候出的手？
我竟丝毫没有察觉到！
他真的是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皇子吗！！？
这一刻，李寒衣内心宛如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面具下的俏脸也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平静淡然。
朱榑却是神情不变。
微微偏头，甚至伸出了右手，再次做了一遍「请」的动作。
笑容温和。
这副模样落在李寒衣眼里。
简直莫名让她恼火。
虽然一句话没说，李寒衣却仿佛听到了朱榑那温润如玉的声音：就这就这就这？还想碰到本王的衣角？洗洗睡去吧你！
不能忍！
根本不能忍！
十四岁的少女，正是心气最傲的时候，李寒衣瞬间就不淡定了。
“得罪了！”
李寒衣有些赌气似的道。
语气之中全然没有了之前的轻松随意，甚至带一点羞恼。
而后，她直接调动全身内力，凝聚于手中长剑之上。
身上的气息，陡然爆发！
偏殿内的锦帐无风自起，猎猎飘动。
殿内顿时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肃杀意味。
只是。
李寒衣虽蓄起了剑气，身形却始终没能挪动半分……
她只觉得。
自己身前的空间，仿佛凝成了实质。
即便调动全身所有内力，也宛如泥牛入海……
明明完全没有察觉到朱榑的任何气息，可四面八方都充斥着莫名的威压。
她甚至感觉。
只要朱榑愿意。
随时都可以把她压成肉泥！
霎时间，背后浸满了刺骨凉意，李寒衣一阵头皮发麻……！
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后。
殿内的锦帐终于不再鼓荡，重新平静下来，这场「山雨」，终究是雷声大雨点小。
而李寒衣也只能悻悻地挽了个剑花。
然后将手中的听雨剑，还剑入鞘。
……
“齐王殿下，好手段。”
“整个大明，下至乡野百姓，上至朝堂诸公，乃至是那位洪武大帝。”
“竟都被你骗得辛苦。”
沉默许久，李寒衣才缓缓道，声音里带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朱榑随手拿起一块精致糕点放在口中，随意咀嚼着。
重新斜靠到椅背上。
俊美无俦的脸庞，随性披散的漆黑长发，洒逸披肩的月牙白长袍……
还是初时见到的不羁模样。
“哈哈哈，过誉了。”
“不过……你好像是输了，现在可以开始拜师了。”
朱榑朗声一笑，漫不经心地看着李寒衣，语气之中半带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