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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心灵遥感(二十五)

烫的微卷的半长发里,是一张略显苍白瘦削的脸,这张脸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极黑极大的眼睛,似乎将这张脸画成漫画,画家会夸张到整张脸除了画上眼睛,别无他物。

女仆给他化了一层淡妆,让他看起来明丽一些,没有平时的衰颓感。

他想起读书的时候,齐和来家里拜访,当时洛苍兰恰好得闲在家,就好好接待了这位儿子的好朋友。

齐和的目光在于笠和洛苍兰两人间流连,笑着说:“阿姨,于笠长得跟您真像。”

于笠当时觉得好笑。

他是洛苍兰的亲儿子,长得相像理所当然,长得不像才恐怖了。

洛苍兰似乎很受用这样的话,笑盈盈地摸了一把于笠的头发,于笠没有躲避,只是洛苍兰挪开手后,他默默将头发整理好。

后来,有了于望做对比,他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确实更像妈妈,而于望更像爸爸。

不过,看着镜子里的脸,他知道自己虽然外貌仍旧停留在十八岁,但是这样的他重新出现在年迈的父母面前,他们的心情该如何复杂。

将于笠收拾完毕,最后一步是喷上香水。

这香水过分浓烈,只是喷几下,麝香的气息就灌满鼻子,淡淡的广藿香和檀香在血液中流窜,轻飘飘的烟熏木质在发丝间萦绕。

晕眩,这香水让他的神智迷乱。

他的大脑就好像倒进各式各样的酒液,混合在一起,刺激得一向明亮的双目,都失去了焦点。

他被推出去,进了一个小房间,房间里依旧装饰豪华,小巧的餐桌上,放着金制的灯台和新换的鲜花,绘满图案的桌布点缀着一颗颗珍珠。

这里的一切都过于奢靡,就好像滔天的富贵轻易可以获得。

长久在这种环境待下去,会失去对现实基层的感知。

浮在空中的人,很难体会到土地上人们所遭受的饥寒和苦难。

于笠入座后,仆人们一一站好,男仆先给他倒上一杯开胃酒,于笠喝了一口,就没有再动它。

只听见门外泄出一点动静,菜从外面传了进来。

第一盘是前菜——金色雕花的盘子里,盛放着蓝色的冷汤,一勺子舀起来尝一口,除了紫甘蓝的味道,还放了些蓝莓,口味复杂,甚至怪异。

于笠没有假装胃口不好,相反他今天拥有着好的胃口,这汤羹很快就见底了。

第二盘是主菜——三分熟的牛排,虽然洒上了酱汁,于笠仍旧能看见肉排下沁出的血汁。于笠不喜欢生食,但还是忍耐着恶心,配合蘑菇,将牛排吞了进去。

沙拉和奶酪他都简单带过,说实话,嘴巴里进入的味道太多,让他的味蕾变得逐渐麻木。

第三碟是甜点——黑巧力慕斯,那棕黑色的蛋糕,只需要塞进嘴巴一口,甜的、苦的,如同胶水在口中四溅,即使把慕斯咽下,残留的苦涩与齁甜仍旧坚强地停住在口腔之中。

见于笠酒液没有怎么动,餐后酒也干脆省掉了,只上来一杯黑咖,放在于笠面前。

白色的烟气蒸腾而起,在面前柔软着身子,似乎想要迷住于笠的双眼。

他的舌尖已经覆盖满粘腻怪异的味道,再喝上这咖啡,且不说睡眠会面临大危机,这苦到发慌的咖啡,既没有奶,也没有糖,涌进喉咙仿佛病倒在床,强行灌进去的药水。

但要是加上糖和奶,那粘腻的感觉就雪上加霜。

他吃饱了,他本身就是个低食欲的人,头一回完整地吃掉这么多东西,咽喉间泛着淡淡的恶心。

他不得不吃,他没有选择。

这个时候,他忽然会怀念起来——

他并没有这样的经历,那就是住在乡下,住在完全远离人烟,完完全全的乡野里,早上喝杯薄荷清茶,中午吃新鲜的鳕鱼,晚上坐在河边,看着家人、爱人在水里嬉戏,他啃食着有些冷的三明治。

这样的日子是多么的令人向往。

然而他在都市,他从未逃离都市。

因为要参加晚会,提前吃饱肚子是很必要的,毕竟晚会是用来交际的,作为宴会的主人公,他不可能龟缩在一角,大吃特吃,完全不顾别人的目光。

仆人推着他离开餐厅,回到之前化妆的房间,帮他换了一套衣服。

他换上了浅蓝色的衬衣,外面是深蓝色的马甲和深黑色的西服,怀表放在马甲的小口袋里,细长的表链固定在马甲纽扣孔,口袋巾塞在口袋里,只露出一点点。

他这一身,和饭前相比,要正式的多。

再喷上香水,于笠感到更晕眩了。

来来回回折腾,通过的房间和走廊都没有窗户,室内一直开着灯,于笠几乎要失去对时间的认知。

他自己的通讯器早就在被推去洗澡的时候,被他们拿走,再也没有还回来。

幸好,手环仍旧能够工作,而且信号正常。

已经七点五十了,他被推出房间,行驶在走廊时,能依稀听见楼下传来的声响。

仆人们提到的晚会应该已经开始了,而他作为本晚的主角,即将要被推着上场。

行驶到一个拐角,于笠终于遇见这座屋子以外的人——一个看上去有七十岁的老头。

他头发花白,胡子虽然修过,却仍然坚挺地四向竖立,看上去有些杂乱。

即使化了妆,肤色仍旧能透露出一片青色,眼底血红,瞳孔浑浊。

于笠随便扫一眼,就觉得这老头离死不远了。

那老头也注意到他,他瘪着嘴——胶原蛋白的流失以及五官的走向,让他的嘴角自然而然向下,嘴巴瘪着——眼睛看向于笠时,他含糊地笑了一下,走到于笠面前。

“卓岳那死老狗,又想玩啥花样啦。”老头走到他面前,用力扯住于笠的头发,“年纪轻的哟,很会享受嘛。”

于笠不见痕迹地收回头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老头的声音像痰卡在喉咙里,他不屑地笑了一声,没有继续骚扰于笠,他把手放在肥大的鼻尖闻了闻,掏出手巾简单擦拭掌心,自说自话地离开了。

走廊的尽头是一张油画,这是卓岳的画像。

画中的卓岳比现实的她年轻,应该是她早些年的肖像画。

小巧的十字架和迷你圣母雕塑放在画下的台案上,两只蜡烛照耀着昏暗的环境,试图燃亮这片区域,结果发现,圣母都做不到的事情,两支蜡烛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圣母的双目紧闭,脸颊流着泪水。

于笠想伸出手擦拭她脸上的泪。

恍惚间,他觉得面前的圣母像极了于蓝雪。

想要抬起的手选择了停留在膝盖上,仆人推着轮椅拐弯,朝着声音越来越响的门口走去。

“我听到了天父的谕示,他说:可怜这个孩子。于是,我下定决心,要去收留这迷路的孤子。”

随着卓岳的声音落下,掌声和欢呼的响起,于笠从昏暗的走廊进入到明亮的地方。

兀然的灯光,闪耀地剥夺去他的视力,也蚕食掉他的听力。

鼓掌和欢呼像蚊蝇声,在耳边震颤。

他坐在轮椅上,身处二楼,面对如雷的欢呼声,不禁露出欣喜的笑容。

他要有妈妈了。

一个新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