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笑说道：“不就是打着她们母女俩的幌子，上门上门讹银子的。”
伴当突然就明白了，“对啊。这些年黄二太太的嫁妆怕是已经所剩无几。且侯爷也没打算往回要。这回黄家丢了个大脸。黄家那些小姐公子的亲事必定受到影响。黄家主心有不甘，所以派人上门连蒙带吓唬，就是奔着让侯爷拿出银子来的。”
“哼！他们也不想想，我爹是谁？”裴晏倨傲的昂起下巴，“大晋吃软饭第一人。他这些年攒下的那点家底给我办报局了。手头现银根本没多少。纵使他想给也没银子。”
世子啊世子。您这么编排自己老爹真的好吗？伴当不敢接话，催促裴晏赶紧出门。晚了就赶不上去看明姑娘如何下三皇子脸面了。
裴晏又不想走了。他突然觉得那套试了两次的水绿色挺顺眼 。
“再试一次。”裴晏边换衣裳边问，“那黄辛夷呢？回华亭了？”
“嗯。回去了。”伴当帮裴晏系上玉带，“不过，回去的日子也不好过。说不定会被送去家庙关一辈子。听说黄二老爷要抬妾氏做正房。原本黄家主正在为他物色续弦的人选，可他也不知被那妾氏灌了什么迷魂汤。就非她不可了。黄家主为这事儿跟黄二老爷翻脸了。他若执意如此，可能会分家。”
“真够热闹的。”裴晏理理衣袖，“由着他们折腾去。反正栖霞寺摘出来了。明珠也能松一口气。”低头看看玉带，再看看玉带上挂着的玉佩，点着头道：“就这身儿吧。应该配得上小馆子。”
不出去了？伴当暗暗松口气，这可太好了。他还怕赶不及。挑完衣裳就该挑靴子了。对裴晏道声，“世子稍等。”拿来十几双靴子，供裴晏挑选。
裴晏一双一双的试穿，喜滋滋的说：“有日子没见小明了，今儿晚上，我可得跟她聊个尽兴。”
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明珠，裴晏乐的见牙不见眼。
伴当也很高兴。他和莫管事也有说不完的话。
裴晏挑好了衣裳和靴子，又催促伴当开库房。明珠送他一个小画舫，他也想送明珠点东西。但是又拿不准她喜欢什么。索性开了库房走走看看选选。
主仆俩一直忙到天擦黑，裴晏急急忙忙换上衣裳赶往十二楼。
华灯初上，十二楼处处人头攒动。
食肆酒肆茶肆里高朋满座。店铺外边的小吃摊前也挤满了人。
裴晏闻到胡麻饼的香气，突然顿住脚步。伴当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笑说道：“小的给您买一个吃着玩？”
“不吃。”裴晏低头看看自己刚换的衣裳，“那玩意儿掉渣，弄脏衣裳就不好了。”
脏了再换呗。车上备着呢。
伴当心里这般想着，没敢多嘴。万一弄脏了，世子再闹幺蛾子怎么办。还是赶紧去翠松书院的席棚。明姑娘和三皇子比试完，好去小馆子吃吃喝喝。
主仆俩随着人流慢慢往前走。
今年的花灯相较去年更加绚烂。宝月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用了。韩延平和三五个小厮把她围在中间。即便人多，也不会挤到她。
“这灯也没什么看头。”韩延平兴致缺缺，指着前边不远的花灯，对宝月道：“你看，那个跟家里挂的一样。”
宝月点点头，“还真是。珠姐儿挑的灯，个顶个的好。”
“那是的。姑娘什么都懂。”说到明珠，韩延平与有荣焉，“她啊又会玩又会读书。真就不简单。”
宝月抿着嘴乐。
她这个三舅真就是将明珠奉若神人。
“是了，是了。”宝月笑着打趣，“珠姐儿要是在跟前，准保得说，不是说相声，用不着捧。”掩唇轻笑，再抬眼，余光扫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人是……康图南？
宝月立马慌了神，唤声，“三舅！”
“怎么了？”韩延平顿住脚步，满眼关切看向宝月，“累了？渴了还是饿了？”
宝月摇头，竖起手指指向街边的馄饨摊子，“我看见小康了。”
“小康？”韩延平单手掐腰，顺着宝月手指的方向看去，“哪儿呢？没有啊。”他上回去望山楼送银子的时候见过康图南。
平心而论，小康真就是一表人才。个子高，长得也不差。奈何宝月没相中他。
韩延平暗暗叹口气。他跟老康挺能聊的来的。可惜两家做不成亲。
宝月揉揉眼睛，在那儿坐着吃馄饨的不是康图南，而是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后生。
“我……看岔了。”宝月面露赧然，垂下头不敢看韩延平。
“没事儿。”韩延平笑说道：“你啊，就是太烦他了。”
宝月重重点头，“还是三舅懂我。”
那肯定懂啊。谁让他是三舅呢。
韩延平低声对宝月道：“等孩子落草，你跟我回严州府好了。依我看，你娘多半是要留在帝京的。你跟我回去也是一样的。我们绝不会慢待你和孩子。”
这个她信。三舅在外奔波劳累，找她找了十年。换别的人家，根本做不到。她不是能够继后香灯的男孩子，三舅尚且如此。由此可见，韩家人有多厚道。
“三舅，您容我想一想。”在大街上，宝月不想跟韩延平多谈自己的想法。这事儿还是等回家再细说。
韩延平点着头道:“成，你好好想。”
翠松书院的席棚是黄山长定下的。为了照顾三皇子的面子，黄山长不惜花费重金，定在仅次于各位勋贵的位置。
务求三皇子在众人面前露个大脸。
时候还早，明珠和田荣张如意坐在边上吃茶吃点心。
茶水点心是她从家里带来的。十分可口。
田荣边吃边夸，“大哥，你们家的厨子真是不赖。他有没有师兄弟什么的。等我在帝京买了宅子，不是得请厨子嘛，他要是有师兄师弟，我就不用试菜了。”
“到时候，我给你安排一个。”明珠小口啜着香茶，“该试还是得试。”
“成。我都听大哥的。”田荣挺高兴，笑容格外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