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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妈妈不敢评价,萧管家倒是下意识点点头:“夫人说的是!”

萧夫人一拍小几,“玉瑶和珏哥儿情投意合,如今老夫人也发话了,我自然也是同意让他们俩成就好事的,你去与老爷说,说我要给两个孩子主婚。”

萧管家夹在老爷和夫人中间,颇觉一个头两个大。

“夫人,可是老爷他不同意啊……”

“怎么,老夫人都发话了,老爷还能冒着不孝的名声拒绝吗?”

萧管家揣着一肚子苦恼走了,李妈妈才道:“夫人,这件事有蹊跷。”

且不说老爷为何死活不同意四姑娘和大公子成亲,就说老夫人来信的时间,也不大对。

京城江南两地虽有运河,可一来一回至少五日时间。

难不成大公子还能未卜先知,在自己挨打之前,就算好了此事会败露,才提前写信去江南的吗?

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能有什么蹊跷,老夫人那么喜欢珏哥儿和玉瑶,陡然得知此事,肯定没理由拒绝的。”

萧夫人将账本合上:“好了,你也不要再说了,我头疼得很,那位女医什么时候来?”

李妈妈也只好顺着话道:“说是要明日晚些时候才有空。”

“不过即便夫人不想提,老奴还是要问,五姑娘那件事,夫人预备如何做?”

“什么?”

果然,只要一提到四姑娘,夫人就想着了魔似的,什么也顾不上了。

“方才萧管家不是还说了一件事么,老夫人欲让五姑娘回江南教养……”

剩下的话,李妈妈咽了回去。

实在是那理由太无厘头,她也觉得荒谬。

什么家宅不宁全都因为五姑娘找回来了,所以才要五姑娘离开京城,去江南老家清修两年,修干净身上的“邪祟”。

萧老夫人这都是打哪儿听的传言,这样的鬼神之说也能偏信。

萧夫人这才像是刚想起来似的,凝眉想了一瞬。

“老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这件事还是得问问老爷的意见,罢了,让他决定吧,我不想管这些事……”

说着,她又揉了揉眉心,疲惫地合上了眼睛。

李妈妈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将反驳的话说出口。

夫人啊夫人,您可知您如今做的一切,都是在将五姑娘推的越来越远。

往后等您意识到,怕是做什么都晚了。

李妈妈心中长叹一声,面上也带上了几许愁荣。

“夫人,账本先别看了,毕竟是费神得东西,老奴服侍您去休息。”

兰亭阁。

“姑娘,不好了,老爷夫人他们说……”

碧穗从外头小跑着进来,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出来,吓了里头人一跳。

萧玉璇沉眉看她:“不着急,你坐下慢慢说。”

沁鸢主动上前几步,将人扶到绣墩上坐下。

碧穗大口喘着气,好不容易才将气息理顺了,着急道:“姑娘,老爷夫人他们要将您送去江南老宅!”

萧玉璇并不意外,语气淡淡:

“这不是早就说过了的吗?”

碧穗连连摆手解释:“不,不是回去读书,而是回去清修!”

“老夫人来信,说是要为大公子和四姑娘主婚,还说京城萧府最近不安宁都是因为,因为……”

“在我面前有话直说便是,不用忌讳什么。”

“老夫人说京城萧府不宁,都是因为您找回来了,您身上带了外头的……邪祟,所以吸了萧府的福气,要将您送去老宅清修两年,好好磨一磨那什么邪祟!”

碧穗说得又快又急,可咬字清晰,屋里几个人都听明白了。

“这又是哪里来的谬论,连邪祟都跑出来了?!子不语怪力乱神,萧老夫人也太……”

澄燕的话说了一半,就在沁鸢的眼神授意下,急急停住了。

“姑娘赎罪,奴婢一时嘴快,是无心诋毁萧老夫人的……”

她们还不知道萧五姑娘对萧老夫人的态度,不能贸然说这样的话。

萧玉璇轻轻摇头,也觉得奇怪。

按理来说,萧老夫人嫌弃自己都来不及,怎么还会让自己孤身回江南去呢?

更何况,萧老夫人如今应该是已经有些痴傻了,人都认不得多少了,又怎么能联想到什么邪祟之类的东西?

难道是有人刻意搅浑了水,想要浑水摸鱼。

她毫无思绪,可权衡利弊下来,她定是不能孤身一人回江南去的,萧玉瑶和萧珏的事情仅仅是让萧珏贬官,萧玉瑶禁闭,这还远远不够。

她最初的计划,是引出萧玉瑶的生母,将视线转移到那个外室和萧玉瑶的相似相貌上。

如此,萧玉瑶无法轻易脱身,她自然也不需要“陪”萧玉瑶回江南了。

如今釜底抽薪,老夫人居然要给萧玉瑶和萧珏主婚,反倒让她自己孤身去江南。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母亲不会还不知道那个外室的存在,可她还没有允许吗外室进门。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她还没见过那外室的模样。

“老爷还说,端午也不许姑娘在京中过了,即刻便要姑娘收拾东西,明日启程!”

萧玉璇一惊,下意识从榻上站了起来。

“沁鸢,澄燕。”

两人各自上前一步。

“殿下既然将你们二人赐给了我,你我主仆三人便是戮力同心,现在我在萧家的境遇你们也瞧见了,我不想就此任人摆布,还望二位助我。”

此话一出,轮到沁鸢和澄燕两人大惊失色了。

“姑娘,长公主前几日发话,奴婢们往后只认姑娘一人为主子,且姑娘虽有我们二人的身契,却从来没有作践过我们……无论姑娘要我们做什么,都是分内之事。”

“我要你们一人即刻去长公主府,寻殿下救我,另一人则……”

……

城西,窄小昏暗的院落中,一阵争执声不断传来。

“哥!都到什么时候了?还不用这笔钱,你那儿还有命参加今年秋闱?!”

谢芸芸手里抓着一个精致的荷包,气得双眼猩红。

她也是才知道,兄长居然偷偷藏了这么多银子舍不得用!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是别人的钱!

她本来以为这肯定是家道中落之前,兄长偷偷藏起来的。

只是现在,谢停舟快病死了都舍不得花,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人情债难还,我不能欠她这样多……”

相比于半个月前,谢停舟的脸颊又削瘦了许多,一双纤浓鸦羽般的长睫微垂,掩住眼中的挣扎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