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如今,能让皇阿玛满意的人,恐怕只有进忠了吧?”
弘历从没想过永璜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大哥,不要再说了!”
永琏听他话头不对,赶紧开口阻止永璜。
可没想到,却被弘历阻止:“永琏你让他说!”
此时是永璜仿佛已经彻底疯癫,他知道,既然皇阿玛让傅恒亲自捉拿自己进宫,就说明自己的计划已经败露,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一死,还不如将自己一直以来的委屈说个痛快。
“儿臣说,皇阿玛是不是恨不得进忠才是您亲儿子?
什么老二老九,什么嫡子长子,恐怕在您心里的分量都不如那个假太监吧?
如果他是您的亲生儿子,恐怕太子之位也落不到旁人手里,是吧,我的皇阿玛?”
在场众人没想到,永璜不仅敢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题,甚至还越说越激动,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
“皇阿玛,我们才是你的亲生孩子,哪里比不上那个被灭了族的野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您是这样,魏嬿婉也是这样,他到底有什么好?你们都这样向着他!?”
永璜边说边激动的挥着手,“您不觉得您太偏心了吗?”
弘历深吸几口气,目光阴森的看向其他几位皇子:“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见皇阿玛生气,永琏带头赶紧跪下表态:“请皇阿玛明鉴,儿臣从来没这么想过。”
其余皇子们见二哥如此动作,也赶紧学着他纷纷跪下,表明心意。
永璜见他们唯唯诺诺,跪在地上表忠心的样子直接痛骂:
“你们这几个孬种,我就不信你们从来没在背地里抱怨过皇阿玛偏心!”
骂完兄弟几个,他又回头大声对弘历控诉:
“我们兄弟这么多人,从来没有一个在您的养心殿过夜,可您却让进忠睡在龙床上。
明明他已经犯错到被您亲自送进慎刑司,可还是您又亲自将他接了出来!
你明明知道我心悦魏嬿婉,可您却将她赐婚给了进忠,你为我着想过吗?
还有好多好多案例,还用我一一列举吗?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儿臣只想问皇阿玛一句话。
如果我们在场这些兄弟,任何一个人与进忠同时遇到危险,您会保下谁?”
“呵呵……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弘历听了永璜这一大串控诉,忽然笑了起来。
永璜在听到这一声笑,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一些后悔刚才的冲动,但此刻话已经说出来已然没有后悔的余地,于是他只能梗着脖子对弘历叫嚣:
“没错,我就想问这个。”
众人一听他连敬语都不再说,一直我呀我的称呼自己,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弘历见永璜丝毫没察觉到他自己的错误,反而一直在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
甚至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之所以勾结反贼,意图谋朝篡位,是因为自己太过宠信进忠。
弘历怒极反笑,他从龙椅上站起,缓缓走下台阶,边走边直视着永璜的眼睛回答起他之前关于保谁得问题:
“我选进忠。”
说完,他不顾永璜灰败的脸色,眼睛扫视向其他儿子:“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无论是谁与进忠一起遇到危险,我都会选择保他。”
看着几个儿子明显的失望,他来到永璜面前,与他面对面,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这个大儿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已经长得自己还要高了。
他坚定的与永璜对视,“怎么样?很失望吧?”
说完,他又对其他几个儿子说道:“都抬起头来看着我。
你们不要怪我绝情,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以后无论你们谁做到我这个位置,都要牢记这番话。”
“纯臣良将千金难换,朕先是君主,而后是父亲。
刘备亦可为赵子龙摔阿斗,没了你们任何一个,朕还有其他儿子。
可若是没了进忠,谁又替朕打天下?
你们谁能用50人毫发无伤收复准、科二部?
谁又能以一己之力震慑藩邦诸国,保我大清百姓安宁?
谁又能兵不血刃拿下西藏这个大清的心腹之患?
你们不能,可进忠能!
他不仅可以做到这些,他还可以替朕一统藩国!
你们说,为了黎民百姓,为了大清百年基业,朕如何不选择保他?!”
最重要的是,进忠他只忠于我一人,不是皇上这个身份,是爱新觉罗.弘历这个人。
然而即使弘历并没有说出最重要的一点,整个养心殿的所有人就已经明白,作为皇上的皇阿玛为什么会如此宠幸进忠。
如果换了是他们登上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们也会选择这样做。
因为自打出生时,他们就已经深刻知道一句话,那就是皇家无父子。
这么说来,他们这些皇子,真不如进忠对大清来的重要。
弘历一番话说的永璜失魂落魄,可他的话还没完。
“永璜说朕将你心爱的女人赐给进忠,是朕不为你着想。
可人家小两口从十几岁就两情相悦,到20多岁完婚,你到底把我这个皇阿玛当成什么人?才能觉得朕会为了自己的孩子而棒打鸳鸯,拆散有情人?”
弘历的话,让永璜给前有些发黑,原来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他以为他之所以没有娶到魏嬿婉完全是因为弘历赐婚的缘故。
却从没想过,魏嬿婉与进忠早就互表情意。
怪不得……
“皇阿玛,是儿臣输了,无论哪一方面都输了。”
“输了?你仅用两个字来形容你今日的下场,是不是对你所做的这些事有些太过轻描淡写了?
你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因为你愚蠢。
纵使未来你当不了太子,最起码也是一个亲王,而你却私通叛党,欲谋朝篡位,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光明未来。
你真是愚蠢到无可救药。”
私通叛党?谋朝篡位?
永琏等几位皇子震惊的看向大哥,还不等他们反应过味儿来,皇阿玛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们感觉晴天霹雳。
“永璜,纵使你对朕再不满,可你这些兄弟姐妹没有一人对不起你,可你却要害死他们嫁祸给永琏。
就你这般心性,你大可放心,即使朕只剩你一个孩子,朕也不会将皇位交给你来继承!”
弘历的话重重砸在了大阿哥心头,他颓然倒地,一时间心神激荡,嗓子眼处泛起一阵腥甜,随后喷出一大口鲜血。
然而,即使他这样弘历也没有打算放过他。
只听他无情而又冰冷的宣判道:
“你这等不忠不孝之人,不配做朕的儿子,也不配做皇家子嗣。
传朕旨意,永璜从今日起变为庶人,永久幽禁宗人府,身边不可有一人一宠相伴!
与永璜有关联的一干人等,十岁以上男子全部问斩,十岁以下男丁及其女子家眷皆流放宁古塔!”
永璜在听到弘历的旨意后,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昏死过去。
当他再醒来时,便已经是独自一人处在一处空旷的院落内。
里面除他之外,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动物,就连他的天空上都没有鸟儿飞过。
每隔三日,会有人来给他送米面粮油,因为是庶人,所以他需要顿顿自己做饭。
其余的都好说,他都能克服,唯有一点让他承受不住,那就是无尽的孤独与孤寂。
这种感觉让他逐渐变得有些不正常,直到被幽禁的第二年,永璜已经彻底沦为一个自说自话的疯子。
被幽禁的第五年,他在偶然一次发疯时,不小心跌进池塘溺死。
被人发现时,他已在水中泡了三日有余,直到最后,他的尸体也仅仅是被一块床单裹着草草挖了一个坑,埋到乱葬岗。
自此,爱新觉罗.永璜的一生终于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