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忬懂了。
他的意思是,费泽意无论有多少话要说,都只能说20分钟。
这也是他能容忍费泽意待在时忬身边,最久的时间。
“知道了。”
挂断电话,两人便顺着脚下这条无人的空旷街道,并排往前悠闲散漫地行走。
见霍寽及不远处那帮黑衣人这次没有跟上来,而是选择原地待命,费泽意松了一口气。
“我的天哪,至于吗?霍九州这是怕你跑了吗?连出门都要找一堆人盯着?这么大阵仗,少说也有二三十个人了吧?这是防谁呢?再说了,时忬你到底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好说话了?每天被人看的这么紧,你不心烦?”
费泽意说着,人就又从兜里摸出一张上边盖着银行卡的小纸条,悄悄递给身边的时忬。
他要是不说,时忬也就自动无视霍寽身后带着的那群人,他这么一说,她还真觉得心烦,可有什么办法呢?
别说是走出山间沉庭的别墅范围,哪怕是她日常随便在庭中院落晃悠两下,这群人都会自动出现在身边,甩都甩不掉,仿佛一下看不住,她人就能原地消失一样。
“夏栀又找你了?”
时忬没去回答他提出的问题,只是温吞地接过收起,跟上次一样,看也不看地揣进兜里,她知道现在不是能看的时候。
“对啊,谁让我闲人一个,整天没什么事做,她也就只能找我了。”
顿了顿,费泽意停下脚步,转身面向时忬,道出一句迟来的歉意。
“对不起啊时忬,我真没想到,我去霍家退婚的事情,最后到底还是连累到你了,听说,霍九州因此还对你下了重手?你还好吗?不要紧吧?”
时忬知道,如果没有重要的话说,费泽意是不会冒险过来找她的。
想来这就是他今天,得知自己要出门,才特地赶过来假装偶遇的原因。
女人不甚在意地勾勾嘴角,一双平静的水眸,未见半点忧愁。
“我本就是个出身地狱的人,有些事多一件少一件于我而言,没有任何区别,你无需愧疚,我好得很。人总要为自己过去错误的行为买单,无论是谁,皆是如此。”
费泽意打眼看着时忬这张波澜不惊的脸,明明今年她才22岁的年纪,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活的这么老气横秋了?
甚至比费泽意初次见到她时,还要稳重几分,心底有股夹带着痛意的疼惜,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
“时忬,你就真没想过要离开他吗?要不我带你走吧?别再这么错下去了。你相信我,你绝对不是一个能够随意被谁操控的女人,你也不适合留在这里。”
时忬抬头,像看精神病一样的看着他。
这人到底是在说什么疯话?
“你是认为,你打得过霍九州?”
啧!
费泽意眼皮一翻,被她这道轻飘飘的质疑,气的不行。
“我拜托你行吗?我好歹也是个练家子吧?怎么这么瞧不起我啊?”
“哈哈哈哈哈…”
时忬突然被他逗得笑出声来,笑声悠扬悦耳,娓娓动听。
她是真的认为,这样天真无邪的费泽意,实在是幼稚的很好笑。
“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是留着等你东窗事发的时候,在你爹面前保命去吧,少操心我的事了。”
费泽意听她突然转移话题,忍不住一愣。
“啥意思?”
“你不明白吗?你跟她是不会有结果的。”
费泽意听得懂时忬这话,是在有心提点自己,可他就是不懂,他有个自己喜欢的人又怎么了?
“为什么?”
时忬抬手,猝不及防跟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如果你不想让你心爱的女人,跟我一样,成为豪门复仇下的牺牲品,那你就最好离开她。除非你有足够的把握,能在你爹面前造反,逼他退位让贤,否则,想都别想。”
费泽意又一愣,他从前还真就没太考虑过这些长远的问题,只知道一味贪图眼前的快乐。
“这么严重?”
时忬简直无语了。
“你自己的亲爹你自己不了解?他的心狠手辣,绝不会比当年的霍靇少半分。”
费泽意这下听懂了,一番思虑,他选择求助时忬。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会顺应大势,去娶霍婉婉。”
???
费泽意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这人故意的吧?
可真没劲!
“除了这个。”
时忬摇头。
“无路可走。你要明白一件事,唯有听从家里的安排,你才能彻底保住你心爱的女人,除非你想让她死。更何况,你那位心上人在我看来,她并不值得你去为她辜负霍婉婉。”
嘶~
费泽意自动无视她最后说出来那句难听话,反正时忬看不上他喜欢的女人这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还是不由自主打了个抖,想到她有天会死在自己面前,这让他难以承受,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说。
“可霍九州也很爱你啊,他还离不开你呢,你怎么就没事?”
要不是时忬现在没有足够的人身自由,她真想无所顾忌,甩这男人一巴掌。
霍九州爱她个屁!
这男人是不是对“爱”这个字,有什么荒谬的误解?
“你一天哪来这么多废话?你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没事?”
……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费泽意干咳两声。
“对不起。”
扭头,时忬接着往前走。
“有些事,你最好是考虑清楚,别真到有天,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再去后悔曾经的决定。”
就像当年那个固执己见,不听人劝的自己一样。
费泽意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答得心不在焉。
“我知道了。”
……
回到沉庭,见那矜贵清冷的男人已先她一步到达,坐在主卧书桌等她。
时忬摘掉帽子口罩,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主动把费泽意交给她的银行卡,自觉地放到男人手边。
霍九州淡漠如斯的茶色瞳眸一扫而过,没做片刻停留,薄唇发出的声线,稍带冰冷的质问。
“你跟费泽意,真不认识吗?”
偷窥?
时忬猜到他会问,也不意外。
“从前跟夏栀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见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