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慈善堂不远处的墙角里,子辉和蛇爷二人紧紧蜷缩着。
蛇爷不愧曾是乞族军师,在这短暂的不到一个时辰里,军阵、军魂、军威、兵卒、军体术,这些基础东西,从他嘴里滔滔不绝地涌出。晦涩的知识,被他讲得明明白白。
直到此刻,蛇爷可谓是毫无保留、畅所欲言,恨不得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都倾囊相授。
然而,子辉却始终未向蛇爷提及他脑海里那神秘的小草军魂之事。当话题触及军魂,子辉也只是轻描淡写地用一句“老不死的说,自己可能觉醒了军魂”来应付过去。
这并非是子辉不信任蛇爷,而是他一直记着老头子所说的“逢人只说三分话”的道理。
按照蛇爷的说法,乞、盗、娼、世四族,都是妖族的探马,相当于明朝的锦衣卫,说穿了就是狗腿子。
那日乞丐们所摆的阵势乃是军阵,被称作“打狗阵法”。难怪当初子辉学了一声狗叫,被二十多个乞丐用竹竿打得如同一条死狗。
那“打狗阵法”,没有军魂,所以才另辟蹊径,又是鸡鸣狗叫,又是鸡飞狗跳,才让子辉着了道。
而此次对付埕坛彘罐所运用的同样是一种军阵,名曰“七星蛇阵”。
蛇爷郑重地讲述着,有军魂的军阵和无军魂的军阵,二者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
一个军阵,如果没有军魂,仅仅依靠技巧,最多也只能让一群普通乞丐去挑战高他们三四个级别的强敌。
然而,军阵一旦拥有了军魂,便能进而领悟军威。
就像子辉,他拥有军魂,在军威的加持之下,那三个“杀”字凝聚成强烈的杀意,即便只是一群平凡普通之人,也能屠魔灭圣!
听到“屠魔灭圣”这四个字,子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蛇爷断言,七星蛇阵只要有子辉在,即便没有牛屠子等人相助,哪怕参与的都是一群普通人,要除掉“埕坛彘罐”也仅仅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也怪不得,在那军功簿上,子辉所获得的军功仅仅次于带队的牛屠子。
就在这时,子辉轻轻摸了摸怀里年老二的人皮,缓缓说道:“蛇爷,其实这次军功,应当也有年老二的一份!”
“渣渣辉,年老二的军功,我们哥几个会分他一份,即便他已经身死,也要留给他的两个孙子。但功不抵过,错了就是错了,唉!”
“算上小爷我一个!”子辉猛地一拍胸脯,他紧紧咬着牙关,却并未吐露年老二的两个孙子其实是两个孙女的真相。
紧接着,子辉皱了皱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没了年老二,没了鬼兵草,怕是接下来的恶战,这七星蛇阵再也使不出来了。”
“谁说的,臭小子?”蛇爷双眼一瞪,那眼珠几乎要从眼眶中凸出来,目光如利剑般直直地刺向子辉,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鬼兵草上有年老二的意识,那些食尸虫上也有年老二的残魂,所以蛇爷您才能拿着鬼兵草,指挥那些食尸虫。如今鬼兵草没了,恐怕……”子辉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得低沉起来。
“狗屁不通,渣渣辉,搞了半天,你还没搞明白。这么跟你说吧,所有的食尸虫和普通兵卒是大不相同的。经过方才的那一场激战,它们已经认可了军魂,所以它们就是你的兵。”蛇爷怒不可遏,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那愤怒的模样仿佛能喷出火来,声音也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小爷我的兵?那您和虫爷算什么?”子辉瞪大了眼睛,满脸的疑惑。
“老子算个屁,老虫子只是他们的主人,可就算接下来,老子和老虫子都战死了,只要你不死,一声召唤,它们也会冲锋陷阵。”蛇爷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两个老头子可不能死,小爷我不会摆阵啊!”子辉急得直跺脚,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以为牛屠子,让你今夜跟着老子学什么?老子拿得出手的便是七星蛇阵,他还不就是怕老子战死了!”蛇爷大声吼着,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不等子辉开口回应,蛇爷突然飞起一脚,重重地踢在子辉的屁股上。子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随后,蛇爷从怀里迅速掏出了那七枚令牌。
“滚过来,臭小子,看好了,这天枢、天璇……”蛇爷一边怒喝着,一边将令牌紧紧地握在手中,那眼神仿佛要把令牌盯出个洞来。
上半夜,蛇爷给子辉讲完七星蛇阵的事后,居然将牛市口其余分出去探路的三十多个乞丐全部召集了过来,要求他们跟着子辉练兵。
蛇爷郑重说道:“食尸虫是虫,人是人,食尸虫经过一场战斗,便能认可军魂,听从号令。”
“但人却不一样,需要练兵,才能用兵。不过一旦练成了兵,那他们可要比虫子厉害得多,活着是兵卒,死了是鬼兵,即便仅仅残留一道意识,也能幻化成一棵鬼兵草!”
“牛市口的臭小子们,可愿意成为一个兵卒!”蛇爷双目圆睁,额头青筋暴起,冲着那三十多个乞丐声嘶力竭地吼道。
他的声音好似惊雷一般,在这空旷的场地上炸开,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只见蛇爷双手叉腰,身形挺立,犹如一尊威严的战神。
他的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一群最少都是二牛之力的乞丐们,那眼神中既有期待,又有不容抗拒的威严。
“我愿意!”一个身材瘦小的乞丐率先喊道。
“我愿意!”紧接着,一个满脸污垢的乞丐也跟着大声回应,他的眼中闪烁着一丝渴望的光芒。
“我愿意!”又一个声音响起,这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我愿意”之声在这片空地上响起。
……
到了下半夜,夜更深了。
名义上是子辉练兵,可实际上,却是蛇爷在发号施令,对子辉以及那三十多个乞丐展开了操练。
三十多个人,在蛇爷的强硬手段下,皆被那坚韧无比的蛇皮,以极为牢固的方式,五人一组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随后,这一组的人便与另外同样被捆绑着的五人,展开了激烈而残酷的捉对厮杀。只见他们挥舞着手臂,扭动着身躯,试图在这混乱的局面中占据上风。
蛇爷站在一旁,扯着嗓子大声喊道:“五人一组练伍法,对联厮杀练胆气。”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就这样操练了好一阵子,每个人都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蛇爷却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意思,他又动作麻利地把五人的耳朵给严严实实地堵住了。
紧接着,他用脚在地上用力地画了一个大大的圈,然后指挥着其余人疯狂地往里面投掷石头。那些石头犹如飞蝗一般,密集地朝着圈内飞去。
被投掷的人在圈内左躲右闪,狼狈不堪。按照蛇爷那独特的说法,这叫做:“石子丢人练耳目,军体术法练手足。”
子辉与那三十多个乞丐一样,毫无例外,同样在经历着练伍法、练胆气、练耳目、练手足的艰苦训练。
然而,与其他乞丐有着明显不同的是,子辉的一身二牛之力,被蛇爷运用乞族秘法给封住了。
这下可苦了子辉,就在这短暂的片刻功夫里,他就遭受到了接二连三的重击。
他的脑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包,鲜血不断地从伤口处渗出来,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整个人看上去鲜血淋漓,宛如一个凄惨的血人。
子辉心中的愤怒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他气愤难平,咬着牙,不顾一切地跑去找蛇爷理论。
然而,蛇爷只是斜睨了他一眼,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将他给打发了。“封住力道,正是为了锻炼你的军体术。让你与这帮小子们同吃同住同练,老子这是在练将军!”
子辉瞪大了眼睛,不甘地喊道:“你不是要练军阵嘛?”
蛇爷双手叉腰,一脸严肃地说道:“练伍法,练胆气,练耳目,练手足,练将军,全部练成了,军阵自然也就成了!”
子辉看着蛇爷悠然地坐在墙角处,那姿势看似随意,却又透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蛇爷时不时地就会破口大骂几句,那粗俗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
子辉此时恨得牙根痒痒,两只拳头紧紧地握着,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对着蛇爷狠狠揍他两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