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二丫一见落清,就哭了出来。
“莫哭,莫哭,这是怎么了?”落清忙给她擦泪。
也来不及从袖子里给她拿帕子,落清干脆直接用官服给她擦眼泪。
“民女还以为……还以为大人不要民女了……”二丫的眼泪好像无穷无尽似的。
“没有没有,我一直记得你的事情,怎么能不管你呢?”
经邓长休回去敲打,朱一两查事情的效率比平日高出来了好几倍。
老妇人的确是二丫的母亲。
二丫的确是被他们打算用来殉葬。
老妇人前来刑部闹事,是受元绛指使。
元绛生怕落清查出点什么来,慌了神。
一急之下,就想出来了这么个法子。
元绛答应,只要老妇人能给落清添乱,就能救出她女儿来。
本来老夫人是没有机会见到元绛的,只是这老妇人的夫君,恰好是元绛那年杀死的小厮的弟弟。
这才给元绛提供了这个便利。
大晋的律法上,明明白白写着,禁止殉葬。
尽管这条相当于虚无,这些年来殉葬一直屡禁不止。
这也是,一开始万年县和京兆府都拒绝管的原因。
落清并没有威逼利诱朱一两,只是让邓长休带了个东西给朱一两看。
是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了两行字。
一行是大晋旧律第一百二十二条,有殉葬者,杖一百。
另一行,是官员执法不严,错判漏判,削去原职,降三等,杖五十。
朱一两将二丫殉葬的夫家被朱一两按律办了。
怕他们再找二丫麻烦,还把他们逐出了长安城。
二丫和母亲终于得到了自由,一大早,又跪在了刑部门口。
给刚来当值的阿沁给吓了一跳。
阿沁揉揉眼睛,认出来是之前来过的二丫。
上前问清楚缘由,把二丫请了进去。
这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落清又叮嘱了二丫些事情,给了她银钱,二丫依依不舍地去了。
——
长安城在落清和章修能的治理下很快恢复了往日繁荣。
皇帝中蛊毒的消息没有再散播出去,上上下下的嘴封的死死的。
因为虞尚书下了命令,谁说漏了嘴,就斩立决。
不论官职大小。
众人都害了怕,因为大家都知道,她是真敢。
大臣们照常上朝下朝,照常当值,一切如常。
就是可怜了谢玖和陶槿。
谢玖整日把自己关在太医院,配制解药。
陶槿被谢玖“请”过去,给她翻译南诏医书。
只不过大多数时候,谢玖在忙,陶槿在墙角睡死过去。
日子就这么一日日地过着。
——
四天后,邓长休一行人找到了咩施恪下榻的地方。
红药常在深宫,阿沁常在刑部,都是文官,脚程不比吟宣二人,就算千里马再快,也走的慢了些。
咩施恪这日正与皮析宗商量,是否要启程入长安,就有人禀报,说是大晋天子,遣人来访。
一听说大晋天子遣人来访,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犯了难。
难道说宸王的计谋没有得逞?大晋天子没有中蛊?
可据人传来的消息说,大晋天子已经中蛊啊。
难不成大晋有什么能人异士,能解南诏的蛊?
思索片刻,咩施恪理理衣裳:“请她进来。”
红药一行人进来,却并未行跪拜礼,也未行南诏礼,而是行了揖礼。
“红药、阿沁、邓长休见过女王。”
皮析宗故意用南诏话问:“尔等见南诏女王,为何不行三叩九拜之礼?”
红药不吭不卑地用南诏话答:“三叩九拜是我们大晋子民叩见天子的礼节。
“女王是南诏之主,我们是大晋子民。按理说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我们此来,是做大晋的使者,是代大晋天子而来。
“向女王行揖礼,是大晋子民对女王的尊重,不行三叩九拜之礼,是对大晋的忠诚。”
一番话说的咩施恪心中连连称赞,面上不见变动:“你既是大晋人,为何会我南诏话?”
阿沁用南诏话道:“女王,我们二人素对南诏好奇,因此学了些南诏话。”
本来一人会南诏话就令咩施恪称奇,两位都会南诏话让她十分惊讶。
邓长休抬头,终于看清楚了这位传说中的南诏女王。
她的个头不高不矮,却生的一双凤眸如炬,坐在那里,不怒自威。
“这位姑娘,你也会南诏话么?”咩施恪问。
邓长休只见她口开开合合,却听不懂她说了什么。
阿沁便翻译给邓长休听。
邓长休答道:“女王,我并不会南诏话。”
阿沁替邓长休回了,又补了一句:“这位姑娘武艺高强,是我们长安万年县的捕头,一路护送我们两人而来。”
咩施恪点头,心下却起了试探邓长休的心思。
人都说大晋尊男卑女,怎的她见的都是些奇女子。
比起她们南诏的女儿,不遑多让。
皮析宗看穿了咩施恪的心思,便对邓长休道:“姑娘,我们女王想看看你的剑法,不知可否?”
邓长休并不想多纠缠,只想早些接到吟宣二人,将他们平安送回长安。
阿沁和红药也是这样的心思。
但是红药知道,不满足咩施恪,她们是不能接到吟宣的。
红药想罢,行礼道:“女王殿下,我们此来,是为替天子接回我们大晋的功臣。
“我们大晋的宸王与您的弟弟相互勾结,想要扰乱两国邦交,致使两国交恶,烟尘四起。
“又闻女王您在大晋境内深陷困境,我们便不能呢坐视不理,因此派人来救您。
“对于宸王的无礼和您受到的磨难,我们深感抱歉,届时您入长安,我们天子会亲自接待,向您致歉。
“现在宸王束手就擒,您也脱的困境,听闻二位功臣深受重伤,我们天子心痛如绞,特派我们接他们回去养伤。
“早听闻女王您明事理,知恩义,还望女王让我们接他们回去。”
几句话说的不卑不亢,又十分周到,令南诏女王不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