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审的很顺利,徐文简和许家夫妇被定罪收监。
落清被桓殊戚搀扶着起身,笑吟吟地看向朱一两:“县令大人,希望你这万年县看管够严,可别又出现什么死而复生的奇谈啊。”
朱一两后背一凉,脸上堆笑:“是是是,大人说的是,下官一定严加看管。”
朱一两陪着笑把一行人送出去。
邓长休道:“案子虽然了结,可……这许姑娘以后……”
许万里还紧紧拽着落清的衣角。
落清蹲下身,跟她平视:“万里,你跟凤姐姐走,好不好?”
许万里点点头:“谢谢老师。”
凤吟宣大为感动,抱住了许万里:“这么乖巧的孩子,他们怎么舍得的。”
落清对吟宣道:“辛苦你把万里送到慈幼局去。”
又摸摸许万里的头:“以后你就在慈幼居住好不好,那里有很多兄弟姐妹,衣食住行都不会缺,你还照常来上课就可以。老师有时间也会去看你的哦。”
许万里含泪点头。
章斯年跟在吟宣后面:“我也去,我也去……”
落清无奈:“去吧去吧,路上慢点。”
围观的百姓散去后,落清一眼看到了还没缓过来的陶槿。
落清抓住陶槿的手腕:“你要进宫面圣是吧。”
不明所以的陶槿,点了点头。
落清拽住他的胳膊:“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陶槿:“啊?”
“我有事跟陛下启奏。”落清顿住脚步,“章斯年呢?”
桓殊戚:“他去跟凤姑娘走了哇。”
落清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桃子等会我,我去找万年县令借辆马车,一会我们一块进宫,进宫前得先找个人。”
没等陶槿问什么人,落清就跑进去借马车了。
马车倒是借过来了,但是赶车的人。
桓殊戚率先跳上车:“我来吧。”
落清也不含糊,拉着陶槿上马车:“先去华府,就前面右转走一里再……”
刚要出门办事的华鄢就这么被落清掳上了马车。
华鄢和陶槿面面相觑。
落清可不管这些,拉着华鄢把情况说了一遍。
华鄢的表情从茫然变为凝重。
“尚书所言,都是实话?”
落清摊手:“这么大的事情,我何必要骗你。今日你我合作,必须要劝谏陛下编撰新法,社稷之安,立法是根本,不能再拖下去了。”
华鄢郑重地道:“尚书所言,我字字谨记,必当竭尽所能。”
不多时,就到了大明宫。
陶槿先进去了。
但是没过一会,柳承民身边的来福公公就来传唤,说让落清三个人一起进去。
落清几人进去的时候,柳承民正襟危坐,陶槿坐在一边,十分拘束。
落清几人行礼:“参见陛下。”
柳承民挥了挥手:“起来吧。”
落清退到一边:“不知陛下唤我何事?”
“尚书可真有意思,明明是你要找朕,怎么成了朕寻你何事了?”柳承民挑眉。
落清笑了笑,她是想等陶槿说完再说的,不然,万一吵起来,就不好说了。
但没等落清再说什么,华鄢就“咚”地一声跪在地上了,饶是庄重的来福公公也被吓了一跳。
陶槿更是没见过这架势——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
华鄢往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就开始说:“陛下,臣,有本启奏。”
柳承民似乎已经见惯了这场面:“华爱卿,你先起来说。”
柳承民瞥向落清,用眼神问:你又教他什么了?
落清看向别处,装作没看到柳承民的眼神。
华鄢就跟钉在地上一样:“陛下,臣不起来。臣今早听闻,说是长安城万年县,许家有女,方才七岁,就被父母许配给别人家做妾。
“万年县县令刚刚审了这一桩案子,县令说,这样的事情并非稀事。
“陛下自登基以来,推行新令,严禁幼龄男女嫁娶,如今推行几年,却不见效果。
“甚至在长安城,天子脚下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陛下,您想想,若是出了长安城,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新令推行效果不好,臣等身为臣子,难逃其罪,而相关人等,也想必是尸位素餐。
“陛下身为天下之主,更是应当反思,为何天子脚下,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是天子威严不到,还是用人唯亲?
“尚书大人自去年,就上书陛下编纂新法,而陛下以休养生息为由,一推再推。
“如今陛下登基,已有三年,百姓业已安定,为何还不编撰推行新法?
“这样事情,今日尚书大人见了,还能救一救,若是尚书大人看不见呢?
“每天都有这样的姑娘被父母强行卖掉,自己还是个孩子就要为人家生儿育女,陛下,天理何在啊?
“且不说这样有违人伦,长此以往,大家生女儿只为卖掉换取钱财,而不是真心喜欢女儿,那家何以成,国何以立啊!
“陛下是男子,因此不见女儿被卖之苦,可陛下,总得为万民想想吧!
“这只是问题之一,还有囚犯处理、四时税法,不得不改,不能再从旧了。
“臣,恳请陛下,立刻下令,编撰新法,以正大晋之风。”
华鄢说完,又重重地扣了下去。
柳承民神色未变:“爱卿,此事……”
落清就跪到华鄢身边:“陛下,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陛下已经推脱一年,就有成千上万的女子被卖掉。
“我大晋也就失去了成千上万的百姓和税收,陛下,谏议大夫所言,不可不虑啊!”
柳承民张了张嘴,看向桓殊戚。
桓殊戚跪到落清身边:“臣以为,谏议大夫与尚书所言极是。”
一旁坐着的陶槿看看他们又看看自己,也跑出来跪着:“臣附议。”
柳承民看了看他们,苦笑着:“华爱卿,尚书郎,并非是朕不想,而是朝中大臣,阻拦呐。”
落清伏跪在地上:“陛下,臣有一不敬之言。”
“讲。”
“臣想请问,陛下登基之时,众人可都是服从的?”
“并不是。”
“臣再请问,陛下立臣为鸿胪寺少卿之时,诸臣可都是顺从的?”
“并不是。”
“臣还有一问,陛下支持臣开办书院和慈幼堂的时候,诸臣可都是顺从的?”
“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