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休看向痨病鬼,这人用毒手段着实厉害,烈性毒药能研制到瞬间让人大出血,脏器像破裂的水球。
这毒药的烈度可比他之前用的可汗食肉菌危险多了。
痨病鬼虚弱地看着赵休,屋里数他伤得最重。
“赵休,我能赔的只有命,你随时能取走。”
赵休走过去抱起夜狐狸,轻轻放在沙发上。
他站在血盟这两人面前,夜狐狸垂着脑袋,发丝被海风吹动,模样安静又美丽。
而痨病鬼则是病入膏肓的模样,他和曾经的贺直流极为相像。
一个还不到30岁的男人,却要时刻靠药物续命,这实在可怜。
从萨娜整理的血盟资料看,痨病鬼遭遇很惨。
“徐自凌,你自幼被抛弃,贺家把你养大,你想报答贺凤鸣,我很明白。”
赵休的影子探出,一条捆住赫拉的尸体,另一条掐住徐自凌脖子,将他提起。
徐自凌虚弱得毫无反抗之力。
“你从小肺就有毛病,才被亲人抛弃,我想为了活下去,肯定很艰难。”
痨病鬼徐自凌失声惨笑。
赵休摇摇头。
“一个残病幼童,为了被贺家选中并抚养长大,你付出的常人恐怕难以想象。
“但不认命不放弃,我欣赏你这样的人,你和我很像。”
赵休明白,徐自凌这种人其实渴望活着,不然刚刚的毒药不会只针对赫拉,船舱里的所有人恐怕都得染上,甚至之前的可汗食肉菌也不会完好无损。
一个从小被抛弃、艰难活到现在的人,对生命的执着必是深入骨髓,这和赵休一样。
“徐自凌,你们研究过我,所以我有资格和你对话。”
“像我们这样的人,在别人眼里没价值,所以得自己给自己创造价值,不然只能在泥沼里死去。”
“你为治我父亲贺直流的病,试遍药物,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所以我不杀你。”
影子把徐自凌放在沙发上,顺手整理他凌乱的衣物。
徐自凌大口的吸着空气,他的胸口像破损的风箱,呼哧呼哧的喘着。
夜狐狸和徐自凌并排坐在沙发上,一个昏迷,一个虚弱得像等死,赵休站在他们面前,认真的看着这两个人。
徐自凌恐怕很难撑过今夜,他本就得靠药物撑着残躯,之前那管强力兴奋剂恐怕已让他濒临死亡。
徐自凌和赵休一样是孤儿,但和赵休比他更艰难,赵休至少健康,而徐自凌从小就是“残次品”,他全靠自己努力才活到现在,也才有机会展露药理学天赋。
可悲的是等他有了点成就,又为了延续贺直流的生命付出巨大代价。
可惜贺直流的“病”无药可医。
“徐自凌,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不相信你没有怨恨。”
“贺凤鸣明知道我父亲的病与药石无关,却没阻拦,你弄成这副活死人的模样,能甘心吗?”
“如今你也算以命相报,你们恩怨两清了。”
徐自凌面无表情问:“赵休,你想让我为你效力?可我不愿意?”
赵休没回答,影子开始吞没赫拉的尸体。
骨骼、血肉沉入黑影,船舱斑斑血迹全部消失。
影子翻涌如煮沸的黑水,很快吐出一团血肉球体,那便是赫拉能力的源泉。
按照赫拉的说法,他可以随意转换自己的肉体,想必就是个很不错的能力了。
赵休捏住这拳头大的血肉,它还在蠕动,镶嵌在其中的肌肉、脂肪和骨头不断变换。
就像是一团活的肉。
“徐自凌,你有名字,你不叫痨病鬼。”
“就像我,在孤儿院里他们叫我贼,可我知道我叫赵休。”
“你挣扎28年,我挣扎了18年,你我费尽心思活到现在,该还的债也还完了。”
赵休把血肉球和那管绿色食肉菌放到徐自凌面前。
“健康的身体和美好的人生就在这儿,你选哪个?”
这时,夜狐狸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赵休和贺凤鸣长得一样,让她产生了错觉。
总之,这女人现在老实多了。
赵休的影子静静感知着徐自凌的情绪变化,只要这人稍有歹意,赵休便会毫不犹豫动手杀了他。
果不其然,徐自凌的目光紧紧锁住那团血肉,内心掀起波澜。
这可是他人生的希望,怎能轻易放弃?
赵休收回绿色药剂,说道:“徐自凌,我答应你,不会让你亲手沾染贺凤鸣的血。”
“你还在等什么!!!”
赵休怒吼一声!
徐自凌狠狠吐出一口气,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那团血肉,仿佛要将其融入自己的身体。
融合!
影子引导着赫拉的肉团与徐自凌重合,其上的骨头如钢针般扎进他掌心。
剧痛袭来,肉球随即分裂,更多肌肉和脂肪顺着徐自凌的手掌向体内钻去,这情形好似一条巨大的虫子在往他的肌肉骨骼里钻。
啊!!凄厉的惨嚎响起。
赵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肉球一涌而尽,徐自凌捂住手腕,大口大口地呼吸,他手臂肌肉开始扭曲颤动,每条肌肉都像有了生命般跳动。
颤动从他的手臂蔓延至肩膀、心脏,再到喉咙和头颅,很快,他全身的血肉都开始扭曲。
他蜷缩在沙发上,像濒死的鱼大口张嘴呼吸,“嗬嗬”声从他嘴里传出。
“徐自凌,这是你选择的路,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的恩情,你不可以后悔。”赵休看着这个人从沙发上栽到地板上。
随着肉球的注入,徐自凌原本濒临死亡的身躯,像是被注入了活力,开始变得有力。
他瘫跪在地上,嘴巴抵住地板,那吸气的力气很大,甚至把地板上的碎屑都吸进了喉咙。
眨眼间,健壮的肌肉在骨骼上隆起。
徐自凌终于直起身。
他不再是那副病恹恹、濒死的模样。如今,他就是个28岁的健壮青年,身材匀称,一举一动都充满力量 。
“赵休少爷,前半生已然过去,后半生我定当报答您。”徐自凌言辞恳切。
赵休伸手牵起夜狐狸,没费一点力气强迫,她就乖乖顺从了,这女人只敢畏畏缩缩地看着赵休。
“徐自凌,给自己重新取个名字,我不喜欢‘痨病鬼’这称呼。”
徐自凌应道:“赵休少爷,请叫我药师。”
赵休看向夜狐狸问:“药师,你说该怎么处置她?”
夜狐狸沉默不语。
药师看向夜狐狸,她像变了个人,之前的锐气全无,今晚的遭遇让她彻底没了挑衅赵休的胆子。
现在的夜狐狸被赵休攥着手,却连把病毒抓进他皮肤的勇气都没有了。
“少爷,杀她没意义。”
赵休笑了笑,对G先生说:“G先生,麻烦你带他们离开。”
G带着药师和夜狐狸登上小游艇,往码头驶去。
船上只剩下赵休,以及睡得香甜的林米娅和沈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