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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清言听得云里雾里的,除了知道是跟廖家有关,别的都跟打哑谜一样,不由得气结,这官场里的人说话都是这样一层套一层的嘛,真是太可怕了……

难怪说为官之道便是中庸,一般人真是吃不了这碗饭,她坐在这两人眼皮子底下听了半天,只能分析出这俩人可能是在联手钓鱼,至于他们钓上来之后打算如何处置这条鱼,她真是半点头绪都没有。

席间他们的对话并不多,更多时候都是真在专注干饭,仿佛真的只是再寻常不过的饭局一样,姜清言觉得自己可能要重新认识一下自己的夫君了,以前真没觉得他心眼子那么多啊。

在她的印象里,马蒙真的就是个直来直去、刚正不阿的司法参军,突然发现他还能和上级游刃有余地打太极,男人果然是天生就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马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媳妇儿当成了权谋斗争的高手,此刻他满心都在分析刚刚陆都督说的那几句话,已经开始迅速头脑风暴自己要怎么见招拆招了。

说实在话,他对陆都督是否下定决心要踩廖家是持怀疑态度的,毕竟廖家和陆家同为世家,按理说他们才是一路人,马蒙一个毫无家族底蕴的七品参军应该不太会被他们放在眼里才对,可陆都督如今微妙的态度却让他有些疑惑,不太明白陆都督为何要帮他坐上刺史之位。

陆思安自然知道马蒙在担心什么,他突然话锋一转,随口道:“这天下更迭了那么多朝代,世家大族却一直稳坐钓鱼台,到了我大唐更是门庭鼎盛,你觉得是为何?”

马蒙想了想,慎重道:“自然是从龙有功,且能人辈出,加上继承祖上的荣光才得以延续下去……”

陆思安笑道:“盘踞于寒州的家族肯定是需要戍边的,廖家是从龙有功还是家族子弟出将才?亦或是对朝廷忠心耿耿?”

马蒙仔细思索这话里的意思,突然明白了陆思安这些反常举动的涵义。

是啊,廖家一直割据寒州,家中子弟几乎把持了寒州的官府势力,从不往长安等靠近天子的政治中心发展,廖信更是青云直上,一路畅通无阻地做到刺史这种最高指挥官的位置上,寒州在之前一直是被他们一手遮天的,哪个天子会不担心地方势力割据一方呢?

难怪陆都督会突然在一年前来到寒州,且一来就把调兵之权分走一多半,廖信手里只剩下公廨的府兵,当时还跟马蒙等人发了很久的牢骚,原来朝廷是这个意思……

这个局其实早就布下了,只是廖信死的早,所以没在他任上暴雷,若是他当时真的在太阴会进攻那一晚带兵突围,做出太耀眼的政绩,那饥荒大概会更难打,朝廷还得想别的办法把他弄下去,搞不好还得玩明升实降那一套,结果他自己把自己作死了,倒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暗地里松口气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陆都督虽然也是世家出身,可是对廖家是没什么好印象的,他的祖上是正儿八经的从龙之功,世代都对天子忠心不二,是朝廷的第一大拥护势力,没给自己留任何后路。

廖家却一直不出寒州,对朝廷的忠心首先就是存疑的,且他们在太阴会强敌入侵之际做了缩头乌龟,这种举动更是个危险信号,说明他们是再给自己留后路,可能是想骑墙,也可能是想坐山观虎斗,直接投靠胜利的一方,而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是朝廷无法容忍的。

在大唐,想保持中立骑墙,得看你是不是五姓七望之一,比如范阳卢氏和河东裴氏这样的家族,如果不是,你没有资格保持中立,必须选边站。

五姓七望在大唐的地位无出其右,连皇室都可以不鸟,是真正流水的皇室,铁打的世家,连皇室更迭都要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他们的势力,所以是被争取的对象。

可廖家显然没这个实力,却还妄想两边下注,那就只好先把他们作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被处决给其他三流世家看看了。

陆思安说完这番话,也没指望马蒙立刻回答,只是注意着他脸上的神情变化,见他有些惊疑不定地看了过来,却噤若寒蝉,忍不住笑道:“不必紧张……马参军,你的机会到了,好好把握!”

马蒙沉默了一会儿,嗓音干涩道:“为什么是我?”

陆思安笑意收敛了几分,沉声道:“官场的权利更迭本就如此,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世家和寒门官员定要有此一争,马参军刚正不阿又能力出众,选中你并不奇怪。”

说完看着马蒙揶揄道:“马参军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寒门子弟没信心?”

马蒙看了看身旁一边吃糕点一边担心他的清言,终于下定了决心,坚定道:“既如此,马蒙必不辜负陆都督的期望!”

陆思安放下茶盏,沾了点水渍在桌上写了几笔,没头没脑道:“无妨,马参军如今顾念家人也是人之常情,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决定了便不能走回头路了。”

马蒙坐着没动,对那团水渍定睛一看,大大的“君”字瞬间映入眼帘,他心里一跳,默然半晌才看向陆思安,点了点头。

陆思安确认他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等着桌上的水渍干了,再也看不到任何水迹之后才起身告辞,马蒙将他送出门,姜清言感觉他好像出去了很久,回来的时候一脸心事重重。

她有些担心地抱了下马蒙,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另辟蹊径地逗他:“夫君,你知不知道刚刚孩子说了什么?”

马蒙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来,虽然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却还是忍不住顺着她的话继续问道:“哦,说什么了?”

姜清言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她说爹爹今天总是皱眉头,是不是不爱娘亲了?”

马蒙轻轻捏了下她鼓起来的脸颊,故作轻松道:“这么小就会挑拨离间了,看来出生以后我要好好收拾这小家伙才行……”

姜清言感觉到他此刻心情沉重,故意耍宝道:“马蒙你敢?你这么威胁一个小孩子,良心真的不会痛吗?好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