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和王素芬等人都忍不住笑了。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像邹姥姥这么无耻的。
“邹姥姥，你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墙那边是怎么跟那群歹人商量的吗？”
邹姥姥一愣，她没想到山桃连这个都知道，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
“怎么，邹姥姥，你不会跟照庆一样，也变成哑巴了吧？”
山桃往前探了探身子，笑语盈盈地盯着邹姥姥。
“你放心，我知道你想活下去，我这里有个法子，能保证叫你活得好好的，可你得听我的话，你要是不听我的话，那我保准叫你往后的日子生不如死，让你后悔来这世上一遭。”
她虽然面带笑容，可这笑容却叫邹姥姥觉得浑身发冷。
“夫人……您……您说的法子是什么法子？”
即便再怎么害怕，为了活下去，邹姥姥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下去。
“这个法子很简单，只要姥姥一会儿配合着演一出好戏，把那群歹人骗进来，我便能放姥姥一条活路。”
山桃口中的“活路”，才不是直接放走邹姥姥呢。
邹姥姥这种恶人，连自己的儿媳妇和孙女都能杀了，谁知道她还干过什么缺德事。
放走这种恶人，山桃良心上过意不去。
她说的给邹姥姥一条活路的意思是，暂时留下邹姥姥一条狗命，等着衙门来审理此案。
到时候，邹姥姥是生是死，就要看朝廷律例了。
邹姥姥却想岔了，她还真以为山桃要放走她呢，顿时就提起了精神：“夫人且说，我老婆子一定照做。”
邹姥姥想得很清楚，她今儿个要是帮不成王老大等人，落到王老大手中，也是个死。
那群歹人可不讲道理，说叫你死，提起刀来便砍，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你。
这些天来，邹姥姥见过的还少吗？
反倒是落到这种大户人家的夫人手中，还能稍微有点活路。
倒也不是说这些夫人主母们就比歹人仁慈。
若真的论起磋磨人的手段，主母奶奶们比歹人也强不到哪儿去。
可主母奶奶们碍于身份问题，要讲究个面子，做起事来为了不落人口实，便得做的体面，多少会给下人们一个辩解的机会。
有了这点机会，就总能活下去。
邹姥姥就是抓住了这个机会，所以才精神抖擞。
山桃点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邹姥姥，你也算是个人才，我要叫你做的事情很简单，你不是和那群歹人约定好了暗号么？一会儿你便用暗号，引得那群歹人从狗洞钻进来，这个对你来说，不难吧？”
邹姥姥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哎呦我的夫人呀！这可使不得！那群歹人可不是好东西，轻易招惹不得啊！夫人，您要是放了那群歹人进来，这孙家上上下下都得遭殃。”
“先前那沈家不就是这么遭殃的么？我实话跟夫人说，那沈家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了，家里的钱财还好说，现在还都在府里呢，这样的大雪天，有钱也没地方花去，即便是大雪停了，钱财叫王老大那群歹人们搜刮走了，那也没关系。”
“有句老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钱也是这么回事，只有人还活着，那钱早晚都会挣回来的，可沈家没人了啊！”
“沈家那老爷被砍了头，几个小儿子也都没了命，只剩下一个大儿子，还有几个姨娘没来得及跑到后宅去，也没了，主子中，只剩下一个老太太，一个沈家夫人，一个沈家大爷，还有两个沈家的姑娘，另有四五个沈家的姑娘都上吊了。”
“上吊的人中，说是还有一个是嫡出的呢，啧啧，多可怜啊，夫人，那群畜生可不管这些，哪怕是上吊了，只要人身上还是热乎的，那也得解下来糟蹋，糟蹋完了，就扔进锅里了。”
“夫人，您听听，这沈家多惨啊，当初要是那沈家老太太不逞这个能，不把贼人放进去，还不会出这样的事情呢，我听说咱们家就没放人进去，这就对了，那王老大的爹最不是个东西，就是他撺掇王家兄弟几个干下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如今沈家被糟蹋完了，沈家二房那里，这群歹人又攻不进去，若是咱们孙家被攻进来了，那咱们孙家就是第二个沈家大房。”
山桃再一次感叹邹姥姥的厚脸皮。
就说了这么一会儿话的功夫，邹姥姥已经满嘴咱们孙家咱们孙家的了。
好像她在孙家待了很久一样。
“多谢姥姥的提醒，不过，我敢叫你哄了他们进来，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要他们进来，我这边就会来个瓮中捉鳖。”
邹姥姥可不相信。
她知道孙时安很厉害，但眼下孙时安可不在府上。
剩下的这群人，到底厉不厉害，她可没见识过。
反倒是王老大那群人的狠戾，邹姥姥可清清楚楚。
等王老大等人从狗洞里钻进来，事情可就不是孙家人说了算了。
邹姥姥不敢冒这个险。
她心里门儿清。
现在无非就是个选边站队的事。
她一个小人物，选歹人，选孙家，都行，谁能叫她活下去，她就选谁。
但前提是，要活下去。
要是选了孙家，孙家却被王老大这群歹人给灭了，那邹姥姥就自然活不成了。
邹姥姥可不干这样的赔本买卖。
“夫人想叫我帮夫人做事，总得给点好处，方才夫人说的，给我一条生路，固然算是好处之一，但王老大那边也是这么说的，跟着他们，就能活下去，两边都给我一样的好处，要选哪一边，就得看哪一边的筹码多一些。”
她眉眼中含着一丝挑衅的意思，又颇有些瞧不起山桃的样子。
“夫人，您看看，您这边还有什么能叫我心动的筹码吗？”
山桃被气笑了，这可真是无耻啊，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脸跟她要筹码？
她还没说话，身边的琇莹一甩手，一只白瓷碗就摔到了邹姥姥的身上。
“大胆！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嫂嫂要筹码？子衿！”